宋姝静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在她看来,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唯一想要得到的就是太子的爱,小侯爷的爱,所有人的爱。
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她爱殿下入骨,自然也期盼着殿下能回报以同等的,一生一世的爱恋。
唯有相爱,才能白头偕老。
如果还有别的执念……那就是要宋姝菀死!
她完全无法理解宋姝菀这种将感情视为狗屎,只爱自己的极端利己主义。
两人的观念天差地别,都觉得对方荒谬得不可理喻。
宋姝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个镯子……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宋姝菀并不否认,爽快地点了点头:“你前脚刚进当铺,后脚那掌柜的就把镯子送到我手上了。”
她玩味的看着宋姝静。
“当然还得感谢翠环姑凉。”
她外祖父是皇商,产业遍布各地,这不巧了吗!那个当铺刚好是金家的产业。
宋姝静怒不可遏地瞪向翠环。
宋姝菀慢条斯理地替翠环解释:“姐姐也别怪她。对于这些底层挣扎求生的人来说,一张足够他们全家几辈子衣食无忧的银票,足以买断他们那点微不足道的傲骨和所谓的忠诚。”
“什么时候?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收买她的?”宋姝静追问,她要知道自己到底被蒙蔽了多久。
宋姝菀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嫣然一笑:“大抵是……太子为承王设接风宴的前一日吧?”
那正是她重生之后不久。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宋姝菀就在她身边埋下了钉子,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果然……她也重生了,她也有上一世的记忆!一定是这样!!!
宋姝静踉跄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内心被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填满。
宋姝菀……真是好深的心机,好恶毒的手段!
“你……你就不怕我把这一切都告诉殿下吗?”她气鼓鼓地威胁,
“我与殿下情谊深厚,你觉得他真的会完全不信我吗?”
宋姝菀闻言,不以为然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宋姝静面前,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柔却冰冷地说道:
“可是姐姐……你就不怕你那住在城外庄子上的生母何姨娘,突然某天就意外死于非命吗?”
宋姝静的身体瞬间僵硬冰冷,如坠冰窟!
她不在乎这个世界的爹,可她在乎她的生母,因为她的生母和她穿越来之前那个世界的妈妈一模一样。
她一度以为她的妈妈也穿越了,可一再试探后,她确认她不是。
可那张脸……那张在她上初中时因病去世妈妈的脸。
让她眷恋,让她想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保护她。
宋姝菀满意地看着她血色尽褪的脸,脸上的笑容倏地收起,只剩下冰冷的警告:
“闭上你的嘴,你娘就能活下去。”
说完,她不再多看宋姝静一眼,转身,殷红的斗篷划出一道决绝的弧度,翩然离去。
“宋姝菀!”
宋姝静在她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你如此恶毒,就不怕遭报应吗?”
已经走到院中的宋姝菀脚步未停,夜风送来她轻蔑而笃定的回答,清晰地传入宋姝静耳中:
“报应?那不过是弱者用来安慰自己的,最无用的借口。”
她的身影融入夜色,留下宋姝静独自站在冰冷的屋子里,被无边的寒意和恐惧彻底吞噬。
她唯一的软肋,被宋姝菀精准地捏住了。
她,还能怎么办?
一连多日,宋姝静都将自己锁在静香阁内,对外称病,足不出户。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尚书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几乎要被各路前来探望和道贺的权贵家眷踏破门槛。
宋家二小姐舍身救太子,金家又无偿捐献巨量粮食解了青州之困,龙心大悦,赏赐如流水般抬进尚书府。
京城里这些人精,无一不嗅到了风向的变化,这位宋二小姐嫁入东宫,恐怕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往日里那些暗地里瞧不起金氏商女出身,觉得她上不得台面的贵妇们,此刻个个堆满笑容,奉承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金氏可谓是扬眉吐气,走路都带着风,越发觉得自家女儿就是个天生的福星宝贝。
这日,太子萧玦来到尚书府,正在书房与宋尚书商讨政事。宋姝菀的身影适时出现在院外。
门口的小厮一见是她,立刻躬身行礼,声音恭敬:
“见过二小姐。老爷正与太子殿下商讨要事,可要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宋姝菀声音温婉,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书房内的人隐约听见,又不显得刻意打扰:
“不必了。爹爹与殿下商讨的是国家大事,我怎好打扰。我在此等候便是,待爹爹忙完了再进去也不迟。”
“可是菀菀来了?”
书房内传来宋尚书带着笑意的询问声。
小厮连忙进去禀报,片刻后,宋姝菀被请了进去。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她盈盈一拜,姿态优雅。
雕花檀木椅上,萧玦正襟危坐,丰神俊朗,自带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
待看清是宋姝菀,他常年淡漠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温声道:
“免礼。”
宋尚书看着小女儿,满脸藏不住的骄傲:“菀菀,找爹爹有事?”
宋姝菀从身后柒墨手中接过一个食盒,语气带着几分娇嗔:
“爹爹莫不是忘了?大夫叮嘱您操劳过度,需按时服用汤药调理。女儿这是来监督您喝药的,免得您又嫌苦,偷偷把药倒掉!”
她这般小女儿情态,惹得宋尚书开怀大笑,对着萧玦道:
“让殿下见笑了。臣这女儿,就是太过细心孝顺,日日盯着臣,不能多饮酒,不能晚睡,偏生臣还对她生不起气来!”
萧玦看着这温馨的父女互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这样纯粹温暖的亲情,是他自幼在冰冷的宫廷中从未体验过的。
也难怪宋姝菀总是那般自信明媚,如同沐浴在阳光下的娇花。
他不禁想到宋姝静,他们才是同类,都在缺乏温暖的环境中长大,故而惺惺相惜。
那日在城门口,自己对姝静,是否太过严厉了些?
她一定伤心极了……
这时,宋姝菀怯生生地看向萧玦,小声问道:“殿下……可喜欢甜羹?臣女亲手熬了两碗,本想与爹爹一人一碗。殿下若是不嫌弃……可要尝尝?”
宋尚书闻言,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他家菀菀什么时候下过厨?
她连厨房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吧!因嫌油烟重,从不靠近。
不过,当爹的怎么会拆女儿的台?他乐呵呵地看着,没吭声。
萧玦微微颔首,接过了那碗点缀着一朵盛开梅花的甜羹。
就在他刚拿起汤匙,还未送入口中时……
“老爷!殿下!殿下您在太好了!”
紫茵如同疯了一般闯了进来,门外的小厮拦都拦不住,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她……”
萧玦心头一紧,立刻将甜羹放下,站起身:“姝静怎么了?”
紫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我家小姐……她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