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手中的短刃即将触及目标的前一瞬——
原本扭伤脚动弹不得的宋姝菀,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以一个极其刁钻且狼狈的姿势——
仿佛是因为惊吓和脚疼而失衡,猛地向前一扑一滚。
恰恰好好,不仅避开了那致命一击,还直接滚到了阙一的脚边。
阙一一击落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目标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躲开。
他下意识就要再次挥刃。
却见滚倒在地的宋姝菀抬起头,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惊恐,反而在月光下露出一抹极淡的、近乎诡异的笑容。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入阙一耳中:
“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半块鸳鸯玉佩……还在吗?”
阙一浑身猛地一震!
如同被惊雷劈中,手中的动作瞬间僵住,那双充斥着戾气和绝望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件事,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
这是他深埋心底、连控制他的那些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刻——
“唔~”
阙一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握刀的手腕被一枚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石子精准击中,短刃哐当落地。
几乎是同时,另一道更为凌厉的掌风袭向他后心。
阙一反应极快,虽惊骇交加,但求生本能让他就地一滚,险险避开那致命一掌,却被掌风边缘扫到,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惊怒交加地抬头,只见假山顶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玄色身影,身姿挺拔,衣袂在夜风中微动,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有那双冰冷的眸子,在月色下泛着寒光,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承王,萧璟。
阙一心中大骇,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任务失败,身份可能暴露,他毫不犹豫,转身就想遁入黑暗。
“想跑?”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
谢允之摇着扇子,慢悠悠地从一棵树后转出来,正好堵住了阙一的去路。
他脸上挂着惯有的戏谑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
“小兄弟,身手不错嘛,就是眼神不太好,刺杀也不知道挑个没人的地方?”
阙一腹背受敌,脸色惨白。
而事件的中心——宋姝菀,此刻还虚弱地坐在地上,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里的小人简直要鼓掌欢呼。
完美!
她故意泄露行踪引蛇出洞,用玉佩关键词震撼阙一内心,而暗中尾随她或许是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注的承王和大概率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谢小侯爷,则成了最佳的见证人。
她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就完成了反杀+挖墙脚的第一步。
“呜……”
宋姝菀适时地发出低低的啜泣声,声音颤抖,充满了后怕和委屈,
“你们……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她把自己缩成一团,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萧璟从假山上翩然落下,身姿优雅,甚至没多看地上狼狈的阙一一眼,径直走到宋姝菀面前,蹲下身。
冰冷的眸光在她身上扫过,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淡淡开口:“能起来?”
宋姝菀抬起泪眼汪汪的脸,伸出手,声音软糯:
“脚……脚好像扭到了,好疼……”碰瓷,她是专业的。
萧璟看着她伸出的手,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不太习惯与人接触。
但最终还是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和微凉的体温。
宋姝菀借力站起,却故意身子一软,眼看又要晕倒。
萧璟手臂一僵,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肩,防止她摔倒。
温香软玉突然入怀,让他身体瞬间紧绷,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啧。”
旁边的谢允之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扇子摇得更快了,“英雄救美,真是感人肺腑啊。承王殿下好身手。”
这时,得到消息的太子萧玦也带着侍卫急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宋姝菀虚弱地靠在萧璟怀里,地上有个受伤的少年刺客,谢允之在一旁看戏。
“姝菀妹妹!”萧玦脸色大变,冲上前就要把宋姝菀从萧璟怀里拉出来,
“你没事吧?这歹人是谁?竟敢在宋府行凶!给孤拿下!”
侍卫立刻上前制住无法反抗的阙一。
宋姝菀趁机从萧璟怀里挣扎出来,对着太子福礼,声音哽咽:
“殿下……臣女无碍,多亏……多亏承王殿下和小侯爷及时相救……”她说着,又感激地看了萧璟一眼。
萧璟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点柔软的触感。
他看了一眼被制住的阙一,冷声道:“此人身手狠辣,不像普通毛贼,需得严加审问。”
太子冷冷的看向阙一,眼神充满戾气,“敢动孤的人,孤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啥玩意儿?咋就是你的人了!
宋姝菀心里咯噔一下。
阙一可不能就这么被太子弄死或者废了,这可是她预定的金牌打手兼未来心腹。
她立刻柔声道:“殿下息怒。此人虽行凶,但瞧着年纪尚轻,或许……或许另有隐情?方才他听到臣女一句话,似乎大为震惊,才失了手……臣女觉得,此事或许没那么简单。”
她这话,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话?”
萧玦和谢允之同时问道。连萧璟也看向她。
宋姝菀露出回忆和些许害怕的神情:“臣女当时吓坏了,胡乱说的……好像是问他……玉佩什么的……他就突然愣住了。”
“玉佩?”谢允之挑眉,走到阙一面前,打量着他,
“小子,你身上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玉佩?”
阙一猛地抬头,看向宋姝菀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不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宋姝菀对他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萧璟将两人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眸色更深。
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此人,交给本王。”
太子一愣:“皇叔?”
萧璟淡淡道:“本王怀疑他与近日一桩案子有关。太子是想越权干涉?”
太子一噎,虽不甘心,但承王辈分和权势都在那里,他也不好强硬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