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幽蓝的光芒映照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刻满古老符号的岩壁上。空气里弥漫的微弱冥气不再令人不适,反而仿佛成为了这段真相的见证。
萧清璃心中所有的迷雾在这一刻彻底散去,前因后果,清晰得如同掌中纹路。
她的重生,从来不是一场偶然的恩赐,也不是命运无端的垂怜。它是一个由两部分构成的、缺一不可的奇迹。
第一部分,是源于她自身——那不容忽视的自我意志。
前世那般凄楚的结局,被利用、被榨干、被抛弃,并未让她在绝望中彻底沉沦,反而在魂魄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激发出了最极致、最纯粹的反抗。那不是对具体某人的仇恨,而是对“被束缚”、“被掌控”、“不得自由”这整个命运轨迹的强烈不甘与不屈!这股意志,超越了爱恨,直指本心,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在毁灭的边缘悍然爆发,其光芒与力量,竟短暂地穿透了生与死的界限,触碰到了维系万物轮回的冰冷法则。
“是我自己,”萧清璃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明悟与骄傲,“是我自己,在魂魄将散时,不甘心就那样认命,不甘心带着满腔的憋屈化为虚无。那股‘想要重来一次’,‘想要挣脱一切’,‘想要痛快活自己’的念头,强烈到……连轮回法则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她看向谢云止,眼中光华流转,那是认清自身力量后的自信与璀璨:“所以,你看到了,对吗?你看到了我那缕残魂在法则之壁前的最后挣扎,看到了那股不愿熄灭的星火。”
第二部分,则是来自他的干预——轮回主宰的侧目与伸手。
谢云止(冥帝)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地回望她:“无尽岁月,我看过太多魂魄的消亡,或平静,或恐惧,或遗憾,或释然。他们遵循着既定的轨迹,汇入魂河,奔向下一场轮回。唯有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恰当的词语,最终缓缓道:“……唯有你,在最终的时刻,爆发出那样一股纯粹的、不甘的、甚至试图挑战既定终局的意志。那很微弱,却也很……耀眼。”
对于一位执掌轮回、看惯兴衰的冥帝而言,那点光芒或许不足以改变什么,却足够新奇,足够引人侧目。就像在无边无际的、按部就班运转的精密仪器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却充满活力的杂音。它打破了永恒的死寂,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变数”。
“所以,你干预了。”萧清璃接了下去,语气平静而肯定,“你逆转了时空的片段,将我的魂魄送回了起点。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兴趣’?”她微微歪头,带着一丝探究。
谢云止坦然承认,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可以这么说。本帝想看看,一颗拥有如此不甘意志的灵魂,若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能否真的……打破那些枷锁。”
于是,自我意志的强烈爆发是 “因” ,吸引了超然存在的注意;而冥帝的干预,则是 “果” ,为这爆发的意志提供了实现的舞台。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没有她那撼动法则的不甘,他不会看她一眼;没有他那凌驾法则的干预,她的不甘最终也只能随着魂魄一同消散。
“我明白了。”萧清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最后一丝关于重生缘由的迷茫与不确定。她脸上绽放出无比明亮、无比释然的笑容,“原来,我始终没有辜负自己。无论是前世的最后一刻,还是重生后的每一步,我都在遵循着自己的意志前行。”
她的重生,是她自我意志的终极胜利!而谢云止的出现,则是她这份强大意志所吸引来的、最大的机缘与同盟。
真相大白,没有削弱她的半分骄傲,反而让她更加坚信自身的力量。她与他的相遇,并非施舍与被施舍,而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相互吸引与选择。
她主动伸出手,再次与他十指紧扣,目光灼灼:“云止,谢谢你当时的‘兴趣’。而现在,我对我们的未来,更感兴趣了。”
谢云止看着她眼中那比冥萤石更璀璨、比星辰更坚定的光芒,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真正的愉悦与满足。
“彼此彼此,我的帝后。”
因果已明,前路共行。他们的故事,由一场惊动九幽的自我意志开始,必将走向更为辉煌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