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院庭前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仿佛昨日的雷霆手段从未发生。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无形压力,却比血腥气更令人窒息。下人们行事愈发谨慎,脚步放轻,言语收敛,整个院落透着一股异样的安静。
然而,这股安静在晌午时分被打破。
萧清璃再次将锦瑟院所有仆役召集到院中。与昨日不同,今日院中摆上了一张长案,案上整齐码放着一摞摞簇新的铜钱和几匹颜色鲜亮的锦缎,在秋日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众人心中惴惴,不知这位主母又要有何举动,皆垂首肃立,不敢出声。
萧清璃依旧端坐主位,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却不再冰冷:
“昨日之事,是立规矩,惩奸佞。但规矩之外,亦有恩赏。”
她话音一顿,看到下面不少人悄悄抬起了头,眼中带着惊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青黛。”萧清璃唤道。
“奴婢在。”青黛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本册子。
“念。”萧清璃言简意赅。
青黛展开册子,声音清晰地念出一个个名字和缘由:
“浆洗房张婆子,恪尽职守,所洗衣物从未出错,赏钱五百文,细布一匹。”
张婆子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只是个粗使婆子,从未想过会有赏赐,激动得嘴唇哆嗦,连忙出列磕头:“谢……谢殿下恩赏!”
“小丫鬟春杏,前日拾得殿下遗落的珠花,即刻上交,拾金不昧,赏钱三百文。”
一个瘦小的丫鬟惊喜地“啊”了一声,红着脸出列谢恩。
“管事李嬷嬷,协同青黛姑娘清点库房,账目清晰,办事得力,赏钱一贯,杭缎一匹。”
李嬷嬷是侯府的老人,原本对这位新主母持观望态度,此刻得了实实在在的赏赐和认可,脸上顿时露出光彩,行礼的动作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青黛一连念了七八个人的名字,赏赐或丰或俭,但每一条都事出有因,或是勤恳,或是忠厚,或是在昨日混乱中仍能坚守岗位。受赏之人无不感激涕零,未受赏者也看得眼热,心中暗暗鼓劲。
赏赐发放完毕,院中的气氛已然大变。之前的恐惧和压抑被一种积极的、充满希望的情绪所取代。众人再看萧清璃时,眼神里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信服。
萧清璃将众人的变化看在眼里,这才起身,走到长案前,目光扫过全场:
“都看清了?在我这里,罚,是罚那些不守规矩、心怀鬼胎之人;赏,是赏那些忠心耿耿、勤勉踏实之人!”
她声音提高,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
“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尽心当差,我萧清璃绝不会亏待任何人!往后,每月评定,有功即赏!这锦瑟院,不仅是我的安身之所,也是你们的前程所在!”
“谢殿下恩典!奴婢(奴才)必定尽心竭力,不负殿下厚望!”这一次的应答,不再是恐惧下的颤抖,而是带着几分激动和昂扬。
恩威并施,敲山震虎之后,再以实实在在的利益笼络人心。萧清璃深谙御下之道。她知道,单纯的恐吓只能让人畏惧,而无法让人归心。唯有让下面的人看到希望,得到好处,他们才会真正为你所用。
经此一事,锦瑟院的人心,才算真正初步收拢。那些潜在的观望者和别有用心者,在“罚得狠”与“赏得明”的双重作用下,也不得不重新权衡利弊。
萧清璃看着眼前气象一新的院落,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满意。立足的第一步,总算稳稳踏出。接下来,便是要将这锦瑟院,经营成她在镇北侯府真正的堡垒和起点。
(第十五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