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七点的医院病房,阳光刚爬上窗台,沈知意就坐在病床边翻建校资金报表。指尖划过打印纸的纹路,目光在 “建材采购款” 那栏停住 —— 本该到账的三百万,实际只到了一百万,备注栏里 “分批支付” 的字样,是她从未批准过的格式。
“怎么了?” 陆沉被纸张翻动的声响惊醒,刚想坐起来,后背的伤口就扯得生疼,他倒吸一口凉气,黑眸却立刻锁定沈知意紧绷的侧脸,“资金出问题了?”
沈知意没抬头,指尖按在报表上的数字,指节泛白:“三百万建校款,少了两百万。林薇说昨天下午就打给建材商了,但供应商说只收到一百万,现在两边互相推诿。” 她终于抬眼,眼底带着熬夜的红血丝,“这个供应商是之前高磊的亲戚,叫张茂,我们之前换劣质钢筋时,就是找他补的货,当时觉得他靠谱,没想到……”
“张茂有问题。” 陆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沈知意按住肩膀。他的伤口还裹着厚厚的纱布,一动就有血渍渗出来,像朵暗红色的花。
“你别乱动!” 沈知意的声音发紧,指尖触到他纱布下的体温,比平时烫些,“医生说你伤口有点发炎,必须卧床休息,我让林薇去查就行。”
“不行。” 陆沉抓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指尖,“张茂是高磊的人,说不定和李哲的余党有联系,他拿了钱肯定会跑,林薇一个人追不上。” 他挣扎着要穿衣服,后背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冷汗,却还是咬牙说,“我跟你一起去,就坐在车里等,不碍事。”
沈知意看着他倔强的眼神,想起矿洞里他扑过来护着自己的模样,心里又软又疼。她妥协般叹口气,帮他把外套披在肩上,小心避开伤口:“只能坐在车里,不准下车,要是疼得厉害,立刻说。”
刚走出医院,苏沐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的声音带着急促,背景里能听到画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知意姐!我发现个东西!之前画工地的时候,拍到过张茂的货车,当时觉得车斗里的东西不对劲,现在看……” 他顿了顿,像是在翻画本,“车斗里不是钢筋,是几个黑色的行李箱!我当时以为是工具,现在想,会不会是他早就准备好装钱的?”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沐辰,你把那张画找出来,把车牌号发给我!另外,你记不记得张茂的货车往哪个方向开了?”
“记得!往东边的高速口!” 苏沐辰的声音更急了,“我查了高速路况,东边高速今天有施工,只能走国道,他肯定还没跑远!”
挂了电话,沈知意立刻把车牌号发给林薇,让她查张茂的行车轨迹。陆沉靠在副驾上,闭着眼睛深呼吸,却悄悄把手机调成录音模式 —— 他怕自己到时候疼得说不出话,至少能帮沈知意记录线索。
车子刚拐出医院路口,顾言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的声音很稳,背景里是银行的叫号声:“知意,我联系了银行的朋友,查到张茂的账户昨天下午收到两百万后,立刻转到了一个海外账户,户主是他的侄子,现在正在机场,准备飞国外。”
“机场?” 沈知意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瞬间提速,“哪个机场?他几点的航班?”
“江城国际机场,十点半的航班,还有一个小时。” 顾言泽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让机场的朋友盯着了,他没换登机牌,应该还在航站楼里,你们别慌,注意安全。”
陆沉这时睁开眼,脸色更白了,却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定位器:“这是之前查张茂时放的,他车上有信号,现在在机场停车场的 b 区,离航站楼很近。” 他的声音很轻,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你去航站楼堵他,我在停车场盯着他的车,要是他跑回来取东西,我能拦住他。”
“不行!” 沈知意立刻拒绝,“停车场人杂,你一个人在车里太危险,我带你一起去航站楼。”
“没时间了。” 陆沉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坚定,“张茂肯定会分两路走,一个人去登机,一个人去取车,我们必须分开拦。你放心,我带了电击枪,不会有事。” 他把定位器塞到她手里,“快去,别耽误时间,孩子们还等着学校开学。”
沈知意看着他苍白的脸,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点头。车子停在航站楼门口,她帮陆沉把座椅调低,又把自己的保温杯递给她:“里面是温水,疼了就喝一口,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跑进航站楼时,林薇已经在值机口等着了,她手里拿着张茂的照片:“沈总!张茂在那边!他刚换完登机牌,准备过安检!”
沈知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张茂穿着黑色夹克,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正低着头往安检口走。她快步追上去,在他即将进入安检时,抓住他的胳膊:“张总,我们谈谈两百万的事。”
张茂猛地回头,看到沈知意时,脸色瞬间惨白。他挣扎着要跑,却被赶来的机场安保拦住。“沈总!我没拿那两百万!是银行打错了!” 他嘶吼着,眼神却不敢看沈知意。
“银行打错了?” 沈知意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播放顾言泽发来的转账记录,“你的账户收到两百万,转到你侄子的海外账户,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张茂的防线瞬间崩溃,腿一软差点跪下:“沈总,我错了!是高磊的人逼我的!他们说要是我不把钱转走,就杀了我家人!”
就在这时,陆沉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声音带着喘息,背景里有打斗的声响:“沈总…… 张茂的侄子…… 在停车场…… 想开车跑…… 我拦住了…… 他手里有刀……”
沈知意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陆沉!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马上过去!”
“别过来……” 陆沉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和人搏斗,“我没事…… 已经把他控制住了…… 警察也来了……”
挂了电话,沈知意让安保把张茂交给警方,自己立刻往停车场跑。远远就看到陆沉靠在车旁,左手捂着右手,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滴在地上,染红了一小块水泥地。
“陆沉!” 沈知意跑过去,抓住他的手,看到他的手掌被刀划了一道深口子,肉都翻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傻!不是让你坐在车里吗?!”
陆沉却笑了笑,举起另一只手,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钱…… 都在里面…… 没让他带走……”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说完这句话,就眼前一黑,倒在了沈知意怀里。
“陆沉!陆沉!” 沈知意抱着他,声音发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抬头对着赶来的警察喊:“快叫救护车!快!”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机场的天空,沈知意坐在车里,紧紧握着陆沉的手。他的手很凉,掌心的血还在流,却还下意识地攥着她的手指,像是怕她走掉。沈知意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一遍遍地想:要是他有事,她该怎么办?
之前矿洞的危机,封顶日的炸药,她都没怕过,可现在看着陆沉昏迷的样子,她却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疼得喘不过气。她想起他说 “保护您是我喜欢的事”,想起他在医院里说 “我会的”,想起他每次受伤都强撑着说 “不碍事”,原来他的每一句 “没事”,都是用命在扛。
“陆沉,你别有事。” 沈知意趴在他耳边,声音哽咽,“学校快建好了,孩子们还等着见你,我还没跟你说……” 她没说下去,只是更紧地握着他的手,“你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救护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倒退,沈知意的眼泪落在陆沉的手背上,像一颗滚烫的星。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危机,但她知道,她不能失去陆沉,不能失去身边这些用命守护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