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秋二话不说挂断电话,转身就冲出警局。
一路上遇见的警员都愣住了,谁也没见过一向沉稳的沈Sir这般慌张。
沈sir!
邱刚敖看见他一阵风似的从办公室冲出来,赶紧追上去。
马上备车,回别墅。
是!邱刚敖立刻打电话让人把车开到楼下。
车刚停稳,沈少秋已赶到楼下,司机正准备开门,却被他一把拦下。
我来开。
司机不敢迟疑,连忙让出驾驶座。
邱刚敖看着沈少秋紧绷的脸色和刚才那句话,心里已经猜到家中怕是出了大事。
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警局,路人纷纷惊避。
邱刚敖急忙启动一辆警车紧随其后。
一路上,沈少秋连闯数个红灯,车影飞驰,把后面的警车远远甩开。
尽管两个月前他就请了家庭医生常驻家中,可此刻心仍悬着。
二十分钟的车程,对他而言仿佛熬过了漫长一夜。
沈sir!
门口守卫认出车子,迅速刷卡开门。
回到家时,阮梅仍在房间。
ruby几人也赶来了,在门外来回踱步,神色焦灼。
情况怎么样?
别急,医生在里面呢。
ruby轻声安慰。
不久,房门打开,医生走出来。
怎么样?
沈少秋一步上前,几乎是抓住医生的手腕追问。
医生疼得皱眉,他才意识到失态,松开了手。
母子平安。
医生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却不敢吭声。
好,太好了。
沈少秋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能进去看看吗?
再等一会儿,屋里还在收拾。
医生说完便又转身进屋。
心总算落了地,可沈少秋一步也没挪开,就站在门口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和护士相继出来。
育婴师抱着个小小的身体,皮肤还皱巴巴的,双眼闭着,像只蜷缩的小动物,睡得安稳。
夫人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沈少秋走近育婴师,望着那团柔软的生命,想伸手抱一抱,却又不知怎么下手。
是个男孩。
育婴师轻声说。
先抱进房间吧。
他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好。
斯嘉丽送走医生,顺道询问后续照料的细节。
沈少秋轻轻推开卧室门,阮梅安静地躺着,房间已被清理妥当,可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辛苦你了。
他凝视着她疲惫的脸,指尖缓缓抚过她的额头。
阮梅似有所感,微微偏头,往他掌心蹭了蹭,像只依恋主人的小猫。
他在床边静坐片刻,终究不忍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沈sir,贺世章他们送来贺礼了。
这群老江湖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不过才过了两个钟头,风声就已经传开了。
“打发他们走就行。”
沈少秋眼下根本没心思应付这些应酬。
“明白。”
贺世章眼见大门一开,立马迎上前去,满脸堆笑:
“真是大喜事啊,恭喜恭喜!”
话音未落,看清走出来的人是邱刚敖,脸上的热络顿时冷了半截。
“怎么是你?沈先生呢?”
贺世章眉头微皱,语气里透着不解。
“沈爷正在陪夫人,让我代为致谢。
今天实在不便招待,多谢各位心意。”邱刚敖语气平静却不容多言。
罗德城眼疾手快地拉住还想说话的贺世章。
邱刚敖是沈少秋身边最得力的人,轻易得罪不得。
众人只得放下礼盒,悻悻告退。
院内一时恢复了寂静。
几天后,沈少秋在自己名下的顶级产业——港岛赫赫有名的名爵帆船酒店,大摆宴席,为新生儿庆生。
整个港岛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被请了个遍。
这场排场浩大的酒席,不只是为了庆贺添丁之喜,更是向全城宣告:他沈少秋,才是真正的港岛第一华人。
彭佳康的名字,自然也在宾客名单上。
宴席当天,沈少秋陪着阮梅在别墅里慢慢走动。
“你别管我,今天客人多,你去忙你的。”阮梅轻声说道,脸色尚显苍白。
“不急,事情有邱刚敖他们照应。”
这几日,只要一得空,沈少秋便守在她身边,连公文都搬回了家处理。
“要是不想去,就在屋里歇着,别硬撑。”
“总得露个面,这是大事。”
阮梅摇摇头,这可是孩子出生头一回办酒,她不愿错过。
“那你待一会儿,累了就先回去。”
“好,听你的。”
傍晚时分,宴会厅已是宾客如云。
沈少秋站在二楼回廊往下望去,满堂华服,觥筹交错。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李文彬走了过来。
“李sir,来了。”
“恭喜啊,沈兄。”李文彬笑意真诚。
“陆sir还没到?”沈少秋扫了一圈大厅,没瞧见陆明华的身影。
“在下面呢,估计马上上来。”
两人寒暄几句,沈少秋便转身下楼迎客。
正巧这时,彭佳康从前门步入。
他本无意出席,但眼下计划正推进到紧要关头,绝不能节外生枝,和沈少秋的关系还得维持表面和睦。
彭佳康一现身,只有平日亲近的几人上前问候,其余人都只敢远远点头示意。
而当沈少秋挽着阮梅缓缓走下楼梯时,人群立刻涌上前去,将他团团围住。
“沈先生,恭喜添贵子!”
道贺声此起彼伏。
彭佳康冷眼看着这一幕,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几个月前自己设宴时的冷清场面——宾客中途离席,连致辞都没听完。
心头一股怒意悄然翻腾。
他默默退到角落坐下,对周围奉承的话充耳不闻。
几个趋炎附势的人察觉气氛不对,讪讪打了招呼便走开了。
李平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挡掉了所有来敬酒的人。
直到沈少秋终于脱身,才发现彭佳康独自饮酒,面色阴沉。
沈少秋端着酒杯踱步而来,邱刚敖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今日阵仗太大,三教九流齐聚,他怕沈少秋喝多了出事,始终不肯远离。
沈少秋清楚邱刚敖的脾气,也没赶他走。
“港督,今晚赏光,多谢了。”彭佳康扯出一抹笑,眼神却冷。
“该我敬您。”沈少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从侍者托盘中取了另一杯,递向彭佳康,目光坦然,似在等对方回敬。
彭佳康接过,二话不说,一口灌下。
那酒烈得呛喉,他强忍不适,没让一丝异样露在脸上。
沈少秋也不走,就地坐下,神情自若。
两人之间沉默暗涌,旁人见状,谁也不敢再靠近敬酒。
“港督觉得,今晚这席面,还入眼吗?”沈少秋终于开口,唇角含笑,语气却意味深长。
“呵,不愧是警务处处长,这排场可比我当年风光多了。”
彭佳康嘴角微扬,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你心里清楚就行。”
沈少秋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神情自若。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让。”
“没必要谦让,如今港城这片地界,我说了算。”
他轻轻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姿态从容得像个赢家。
“胜负还没定,别得意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