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Sir,你们警队过去确实有过暴力对抗IcAc执法的前例,我们IcAc的人来警署办案,总是会谨慎一些。”
陆志廉缓缓说道。
他说的是当年震惊全港的警廉冲突事件——数千名警察冲进IcAc大楼,打伤多人,迫使港督不得不让步,宣布以当年为界限,此前未揭露的贪腐行为一律不予追究。
“oK,陆主任,那就走吧。
我早就想尝尝你们IcAc的咖啡,是不是真的那么难喝。”
沈少秋站起身,朝陆志廉走去,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
“沈Sir,感谢你的配合。”
见沈少秋如此配合,陆志廉心中也松了口气。
然而,当沈少秋和陆志廉走到九龙城警署一楼时,得到消息的秦方亮带着十几名重案组警员,挡住了陆志廉等人的去路。
另外还有十几名敬佩沈少秋的军装警员,也自发加入到了阻拦的队伍中。
“怎么,沈Sir,这是先礼后兵的意思吗?”
面对几十名拦路的警察,陆志廉脸色依旧镇定,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他转头看向沈少秋问道。
“我们警队就像一个大家庭,看到家人被人带走,大家难免会激动一点。”
沈少秋笑着回应,随后看向秦方亮说道:“秦Sir,大家都是出来做事的人,没必要为难IcAc的专员。
我相信IcAc会还我一个清白,到时候他们会怎么带走我,也会怎么送我回来。”
说到这儿,沈少秋又看向陆志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陆主任,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看着沈少秋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不知为何,陆志廉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中,藏着某种危险。
但他依旧保持着专业态度,回应道:
“沈Sir,我们IcAc向来只讲证据,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听到了吗,大家都散了吧,别让陆主任为难。”
沈少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陆志廉的突然出现,沈少秋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感到一丝轻松。
因为他知道,对方终于开始行动了。
港岛,尖沙咀,弥敦道,一辆丰田皇冠缓缓行驶在车流之中。
车内。
“沈Sir,看来你很得人心啊,属下都愿意替你挡事,妨碍我们IcAc执法。”
陆志廉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
“陆主任,不是妨碍执法,是我们警察向来讲究查明真相,大家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IcAc突然上门抓人。”
沈少秋话中有话。
“沈Sir,你不用质疑IcAc的公正性,既然我们请你协助调查,那就一定掌握有证据。”
陆志廉听了沈少秋的话,眼神微动,慢慢说道。
“陆主任,你不会真的相信IcAc就真的完全公正无私,一切都按照程序、法律来办的吧?”
沈少秋望着陆志廉,神情似笑非笑。
“沈Sir,这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整个港岛市民的共识。”
陆志廉语气平静。
“哈哈哈,陆主任,一个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的机构,还谈什么公正?别让人笑话了。”
沈少秋脸上露出一抹讥讽。
IcAc廉政公署的设立,本质上就是英国为了打击雷洛等人构建的“金钱帝国”而成立的。
雷洛等人用十多年的时间,编织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几乎架空了上层的洋人官员。
当时,洋人只负责每月从雷洛等人手中收钱,其余事务全部交由华人处理。
1972年,新任港督麦理浩上台后,立刻意识到这一严重问题。
对洋人而言,权力可以下放,但绝不能被华人彻底架空。
于是,麦理浩开始整顿警队,但收效甚微。
最终,他只能撕开所谓“洋人法治”的面具,成立IcAc。
人员全部从英国本土调派,直接对港督负责,不讲法律,不走程序,只要怀疑某警察有贪污行为,便可立即拘捕,无需任何手续。
面对这种强硬手段,本应挺身而出的雷洛、颜同等四大探长却率先逃离,留下一盘散沙的警队。
即便如此,警队依旧与IcAc对抗了两三年,最终在李文彬的父亲李树堂等人的带领下,冲击IcAc总部,爆发了第一次“警廉冲突”,迫使港督做出让步。
也正因如此,李树堂与李文彬才在港岛警队站稳脚跟,拥有如今的地位。
作为一个不讲法律、不依程序的机构,沈少秋说IcAc设立之初就动机不纯,连陆志廉自己也无法否认。
“你……”
听到沈少秋这番话,坐在副驾驶座的IcAc调查员马耀祖立刻忍不住了,转过头想反驳几句,却被陆志廉拦下:
“阿祖,我和沈Sir在谈话,你别插嘴,免得别人又说我们IcAc没规矩。”
随即,陆志廉继续说道:
“沈Sir,我明白你们警队对我们IcAc有不少意见。
当初IcAc刚成立时,确实存在一些不成熟之处。
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IcAc已经成为港岛法治的基石。
正是因为有IcAc的存在,港岛才能成为亚洲乃至全球最清廉的地区之一。”
“那是当然了,有钱人和那些洋人大官,都是合法合规地收钱,当然清廉了。
陆主任,你告诉我,港岛政务司司长月薪28万,能买得起一艘价值1.2亿港纸的游艇吗?这点工资,连养一艘游艇都困难吧?”
“你说说看,你们IcAc对这件事怎么看?为什么最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少秋提到的,正是两年前震惊全港的政务司司长艾斯玛“游艇门”事件。
当时,揭露艾斯玛拥有豪华游艇的记者身中八枪身亡,而IcAc的调查结论是:艾斯玛购买游艇的资金来源合法,但因涉及个人隐私,不便公开。
陆志廉脸色略显阴沉,沈少秋的话听在他耳中,令他颇为不快,但又无法驳斥,这让他心中很是烦躁。
“没关系,陆主任,我明白你,我们警察队伍,你们IcAc,其实都是洋人养的狗,只是我们警察队伍这条狗,性子更野一些,偶尔还能吓吓洋人、咬上一口,而你们是温顺的贵宾犬,被洋人抱在怀里,自然能耀武扬威,一旦被放下来,就只能低声呜咽。”
沈少秋脸上的笑意越发讽刺。
“沈少秋,你他妈别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