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哥,明天买这么多菜是为什么呀?”
阮梅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阿梅,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明天我们要搬去九龙塘,按照我们潮汕老家的习俗,搬家前要请邻居吃饭。”
沈少秋微笑着向阮梅解释道。
“哦。”
阮梅睁大眼睛,愣了一下才应了一声。
当天晚上十二点,西九龙总部。
“骆先生,按约定,我们来接您了。
沈律师正在为您办理释放手续,很快您就可以离开警局了。”
戚京生看着对面的花弗,轻声说道。
花弗面色阴沉,默不作声。
他心里清楚,自己宁愿在警局多待几天,也不想跟这个年轻人一起离开。
因为这意味着他得割肉——至于割多少,全凭眼前这人的良心。
如果对方有良心,或许能留他一口气;要是没有……想到此处,花弗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混江湖三十多年,他从未想过会有这般憋屈的一天。
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深夜,一辆轿车稳稳地行驶在弥敦道上。
“喂,你们打算带我去哪里?”
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路灯,花弗忍不住开口问道。
“别急,骆先生,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戚京生语气平淡地答道。
“哼~”
花弗冷哼一声,却没再多说。
离开警局时,那位叫沈君宝的律师并未随行,他就知道今晚注定不好过。
“吱~”
半小时后,车停在观塘码头的一处仓库外。
“下车吧,骆先生。”
戚京生打开车门,径直走向仓库大门。
望着戚京生的背影,花弗犹豫了几秒,才推开车门,跟随其后踏入仓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进入仓库后,花弗看见五个人,确切地说是五个戴着面具的人——有的戴月老面具,有的戴沙悟净面具,还有的戴猪八戒面具。
不知为何,在这五双目光注视下,花弗感到些许紧张,于是急忙开口以缓解压力。
“花弗,通知你手下几个头目立刻赶来,不要耍花样,我们会全程盯着你。”
一个戴猪八戒面具的男人走到花弗面前,递给他一部手机,同时说道。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花弗并没有伸手接过那部手机。
“骆先生,之前我就提醒过您,年纪大了,是时候退下来了。
把您的社团交给我们管理,家里人一定会感激您做出这样的决定。”戚京生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们……”花弗听完这句话,心中又惊又怒。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逼迫自己做某些事,却没料到他们盯上的竟是自己在港岛经营多年的根基。
“花弗,这是一部卫星电话,可以随时拨打到世界的任何角落,包括加拿大。”戴着猪八戒面具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卫星电话,冷冷开口,“要么你自己打,要么我替你打。
给你十秒钟时间,慢慢考虑。”
话音刚落,他便毫不迟疑地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面对眼前的一部普通手机和一部卫星电话,听着男人冰冷的倒数声,花弗脸上写满了挣扎。
一边是他在港岛赖以生存的根本,另一边是他的家人——无论舍弃哪一方,对他而言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三!”“二!”“我打,我打!”终于,在倒数至“二”的瞬间,花弗猛地抢过手机,高声喊道。
“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懂江湖规矩!我们出来混靠的是义气!就算我把所有弟兄都叫来跟你们合作,他们也不会答应!”花弗试图作最后一搏。
“滴~”然而,戴着猪八戒面具的男人完全无视他的抗议,直接按下卫星电话上的一个号码。
这一动作吓得花弗浑身一颤,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
“等等!当我刚才放了个屁,我现在就打电话!”花弗急忙改口。
随后,他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昆,是我。”“喂,我是谁?我是你老大,花弗!”“立即赶到观塘码头142号仓库,别废话,赶紧过来!”
挂断电话后,花弗又连续拨打了第二个、第三个……直至第二十个号码。
经过一番忙碌,花弗终于放下手机,抬头看向面前戴着猪八戒面具的男人,沉声说道:“我已经通知了社团里所有的扎职头目。
只要他们愿意归顺你们,我这个话事人的位置有没有意义都不重要了。”尽管表面上看似有上千名小弟听命于他,但真正能调用作战的力量不过两三百人,而这其中大部分人其实隶属于那二十多位扎职头目。
“辛苦了,花弗。
你的家人一定会感谢你的配合。”戴着猪八戒面具的男人说完,随手取走了花弗手中的手机。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花弗手下的红棍、白纸扇和草鞋陆续赶到了这座仓库,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当看到几个蒙面人时,众人眼中无不流露出几分探究之色。
不少人向花弗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却被他以“等人到齐再讲”为由一一搪塞过去。
“大佬。”
待最后一个草鞋赶到这处仓库后,花弗扫视一圈,确定手下已全部到齐。
花弗侧身对着身旁那位戴猪八戒面具的男子低声道:
“行了,交给你处理。”
那戴猪八戒面具之人转头对另一名戴着月老面具的汉子吩咐道:
“你来负责接下来的事。”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巨响,仓库的铁闸门被外力猛然拉下,这一变故使得包括花弗在内的英字堆成员们全都面色骤变。
“你们……”
花弗刚欲质问那些戴面具的人,却听“砰”的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随后,那戴月老面具的男子一脚将置于脚边的箱子踹至花弗以及英字堆一众红棍、白纸扇和草鞋之间,冷声命令道:
“把它打开。”
花弗目光微动,随即朝不远处的花臂昆点了点头。
花臂昆二话不说,径直走到箱子旁按下开关,箱盖应声弹起……
映入眼帘的一瞬间,在场的英字堆众人无不动容,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原来箱内装满了金龙(面值一千港元的钞票),足有五百多万港元。
此刻,那戴月老面具的男子走近花弗,亲昵地搭上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对英字堆的众人说道:
“你们的大佬年纪大了,想退隐江湖。
我这个人向来心善,不忍看年长者辛苦,所以打算接手英字堆。
谁愿意跟我干,立刻拿二十万港纸走人,从今以后就是自己弟兄,我保证一定比花弗更照顾你们。”
“放你妈的狗臭屁!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还没等对方说完,花臂昆便破口大骂。
“花弗,你怎么看?”
那人毫不动怒,反而笑着看向花弗。
“我确实打算退休了,你们选择跟随谁,我不干涉,随你们心意。”
花弗内心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地回应。
“大佬,肯定是这些杂碎逼你的!艹他奶奶的,你一句话,我就带人把他们全剁了!”
花臂昆再次强硬表态,这一次更是直接指着那戴月老面具的男子骂道:
“狗东西,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有种把面具摘下来,让老子瞧瞧你是哪根葱!”
“也罢,既然如此,就让大家认识认识吧。”
令花臂昆意想不到的是,那戴月老面具的男子竟真的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顿时……
“哇——”
现场一片哗然,因为此人竟是这两天在油麻地声势最盛的合胜帮龙头——张世豪。
“靠,原来是你这混蛋!”
短暂的错愕之后,花臂昆指着张世豪破口大骂。
张世豪对花臂昆的谩骂充耳不闻,搂着花弗,笑眯眯地对在场的人说道:“诸位,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拿钱跟我干;第二……”
话音未落,仓库角落的阴影中又闪出几个戴着面罩的人影,他们手里清一色地端着mp5冲锋枪。
观塘码头的一间仓库内。
这间面积达几百平方米的仓库此刻死一般寂静。
二十多名英字堆的红棍、白纸扇和草鞋全都闭口不言,即便是刚才最狂妄张扬的花臂昆,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在几把mp5的威胁下依旧谈笑自若。
“怎么,嫌钱烫手?不要港纸,莫非要改领冥钞?”
张世豪悠悠地说道。
“唉!”
张世豪的话刚说完,花弗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张世豪,英字堆我让给你了,别再为难我的弟兄。”
“大佬,说什么废话!妈的,有种就干脆把我们二十多个人全……”
“砰——”
这一次,花臂昆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颗子弹打断了话。
“我都答应把英字堆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人!”
看着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花臂昆,花弗情绪崩溃,转头对着张世豪怒吼道。
花臂昆从十七岁起就跟随着花弗,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二年。
花弗没有儿子,经过这十二年的相处,他早已将花臂昆视如己出。
要不是花臂昆脑子不太灵光,花弗早两年就会把英字堆交给他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