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阴兵虚影的煞气,往义庄废墟的方向刮,李守一攥着血煞罗盘跑在前面,指尖能感觉到盘面的红光越来越弱 —— 之前在城隍庙外明明感应得很清晰,怎么越靠近义庄,本命蛊的气息反而淡了?
“不对劲!” 陈平安跟在后面,护徒杖的绿光往路边的草上探了探,草叶瞬间就黑了,“这煞气是故意引我们来义庄的!周玄通在误导我们!”
李守一猛地停住脚,低头看罗盘 —— 指针不再是之前的稳指,而是左右摆着画圈,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了似的,盘面的暗红色光里,还掺了点淡淡的黑,是血煞藤蔓的煞气!他赶紧蹲下来,用剑挑开路边的土,下面果然藏着根细细的黑藤蔓,正往罗盘的方向渗煞气,显然是周玄通故意埋的,用来干扰感应!
“好阴的招!” 李守一咬牙砍断藤蔓,绿火烧得黑液滋滋响,“他知道我们会追着血煞种子来义庄,故意在这儿埋藤蔓挡罗盘,本命蛊根本不在这儿!”
远处的村子里,又传来几声惨叫,比之前更急,还混着女人的哭声。陈平安往村子的方向望了望,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村里的煞气肯定更重了,再找不到本命蛊,百姓们撑不住!可罗盘被干扰,怎么找啊?”
李守一攥着罗盘,指节都泛了白。之前用中指血引气、用地煞令聚阳,都只能暂时压制干扰,没法穿透周玄通设的障眼法。他突然想起《青囊经》里的一句话:“精血为气核,可破万煞扰”—— 自身精血比普通活血烈十倍,要是用精血喂罗盘,说不定能冲散干扰,找到真正的本命蛊位置!
“我有办法!” 李守一突然开口,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布,铺在地上,然后咬了咬牙,举起左手 —— 不是之前受伤的中指,是手腕,这里的血更足,是真正的精血。他没犹豫,用七星剑的剑尖在手腕上轻轻划了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来,滴在布上,红得刺眼。
“守一!你疯了?精血流失太多会伤根基的!” 陈平安赶紧冲过来,想帮他止血,却被李守一拦住。
“现在顾不上这些!” 李守一的声音带着坚定,拿起罗盘,把滴血的手腕凑到盘面上方,“罗盘靠血引气,普通血不够,只有精血能破周玄通的障眼法!再晚,村里的百姓和江姑娘都要出事!”
他慢慢倾斜手腕,精血顺着指缝滴在罗盘中央的指针上。血刚碰到木头,就被瞬间吸了进去,盘面 “嗡” 的一声,暗红色的光瞬间暴涨,甚至泛出了血红,之前掺在里面的黑气像被烧着似的,瞬间就散了!指针不再是画圈,而是猛地定住,直直地指向一个方向 —— 不是义庄深处,也不是地宫,是城隍庙正殿!
“是正殿!本命蛊在城隍庙正殿!” 李守一激动得声音都发颤,手腕上的血还在流,可他顾不上擦,紧紧盯着罗盘,“周玄通把它藏在正殿里,用地宫和义庄当幌子,我们都被他骗了!”
陈平安也凑过来看,罗盘的红光里,还隐隐映出两道影子 —— 一道是黑色的,小小的,像蛊虫的形状,是本命蛊;另一道是白色的,淡淡的,像人的轮廓,是江雪凝的气息!更诡异的是,这两道影子缠在一起,像拧成的绳子,黑色影子往白色影子里钻,白色影子又往黑色影子里渗,根本分不开!
“他们…… 他们的气息是连在一起的!” 陈平安的声音都变了,“是共生!本命蛊靠江姑娘的纯阴气息活,江姑娘的气息又被本命蛊缠着,要是杀了蛊,江姑娘也会受重伤!周玄通这是在拿江姑娘当蛊的容器!”
李守一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之前在地道里就觉得江雪凝的气息不对劲,现在才知道,周玄通早就把本命蛊和她绑在了一起,就是为了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对蛊下手。
“不管怎么样,先去正殿!” 李守一用布缠住手腕,血还在往外渗,染红了布片,“就算是共生,我们也得想办法分开他们!总不能看着江姑娘被蛊吸死,看着本命蛊继续控制阴兵虚影!”
两人往城隍庙正殿跑,路上的阴兵虚影果然少了很多 —— 大部分都被调到村子里去了,显然是周玄通故意留的空隙,想让他们进正殿的圈套。可现在没时间想这些,村里的惨叫越来越近,罗盘上江雪凝的白色影子也越来越淡,显然她的气息快被本命蛊吸光了。
刚到城隍庙门口,就看到正殿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的煞气比地宫还浓,带着股腥甜,是本命蛊和江雪凝气息混合的味道。李守一刚想推开门,怀里的地煞令突然烫了一下,玉身的金光往正殿里探,映出里面的景象 —— 正殿中央的神像被推倒了,地上画着个黑色的阵,阵中央绑着江雪凝,她的胸口贴着个黑色的蛊卵,正是本命蛊的母卵,蛊虫就在卵里,正往她的身体里钻!
“江姑娘!” 李守一刚想冲进去,罗盘突然又剧烈震动起来,血红的光里,本命蛊的黑色影子突然涨大,江雪凝的白色影子瞬间就淡了几分,显然是蛊虫又在吸她的气息!
“别冲动!” 陈平安赶紧拉住他,护徒杖的绿光往正殿里探了探,“里面有困煞阵!你看地上的黑纹,是阴煞教的‘双生阵’,专门用来维持共生的,一进去就会被煞气裹住,连靠近江姑娘都难!”
李守一攥紧拳头,手腕上的布又渗出血来。他看着正殿里越来越淡的白色影子,又看了看村子的方向,心里像被刀割 —— 一边是江姑娘的生死,一边是村里百姓的安危,还有玄正堂里随时可能发作的弟子煞种,他到底该先救谁?
就在这时,怀里的《茅山地方志》突然掉了出来,翻到 “双生阵” 那一页,林九的红笔批注正好映入眼帘:“双生阵需以‘阴阳破’,阳为活血引地脉阳,阴为纯阴血聚黄泉煞,两者相击,阵自破。”
“阴阳破!” 李守一突然想起,江雪凝的纯阴血和自己的活血,不正好是阴阳吗?只要能让她的血和自己的血在阵里相击,就能破阵,还能分开共生的气息!可现在江雪凝被绑在阵中央,怎么让她的血出来?
罗盘突然又亮了一下,这次不是血红,而是泛出了淡淡的白光 —— 是江雪凝的气息在回应!李守一能感觉到,她虽然虚弱,却还在努力反抗,想把自己的气息往外面送,像是在给他信号。
“她还在反抗!我们有机会!” 李守一握紧七星剑,往正殿门口走了两步,“陈师兄,你帮我挡着外面的阴兵虚影,我进去破阵!只要能靠近江姑娘,让她的血和我的血碰到一起,就能破双生阵,分开本命蛊!”
陈平安也握紧护徒杖,往门口挡了挡:“你放心进去!外面有我,就算是阴兵虚影全过来,我也能撑到你破阵!注意安全,别被阵里的煞气缠上!”
李守一深吸一口气,推开正殿的门,一股浓烈的煞气扑面而来,差点让他喘不过气。阵中央的江雪凝听到动静,慢慢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点清明,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 “快救我”。
本命蛊的母卵突然 “咔嚓” 响了一声,裂开了道缝,一只黑色的蛊虫钻了出来,往江雪凝的脖子上爬,显然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想加快吸收。罗盘上的黑色影子越来越大,白色影子越来越淡,再不破阵,就真的来不及了!
李守一举起七星剑,绿火往阵的黑纹上砍,同时咬破手腕上的布,让鲜血流出来,往阵里滴:“江姑娘!用你的血!咬破嘴唇,把血往我的方向吐!我们一起破阵!”
江雪凝用力点头,咬破嘴唇,一口鲜血往李守一的方向吐去。就在血滴快要碰到他手腕血的瞬间,正殿外突然传来陈平安的惨叫:“守一!小心后面!阴兵虚影全过来了!”
李守一回头看,只见十几个阴兵虚影往正殿里冲,刀光都快划到他的后背。可他不能回头 —— 江雪凝的血和他的血就快碰到一起,只要差一点,阵就破不了,江姑娘就没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阳气从玄正堂的方向传来 —— 是林九!师父的气息!可这气息很弱,还带着股血腥味,显然是强行中断闭关,血契反噬了!
“师父!您怎么出来了?” 李守一心里一急,分神的瞬间,阴兵虚影的刀已经划到了他的胳膊,黑煞顺着伤口往里面钻,疼得他一咧嘴。
可就在这时,江雪凝的血和他的血终于碰到了一起!“轰” 的一声,阴阳两血在阵中央炸开,红光和白光裹在一起,撞在双生阵的黑纹上。黑纹像被烧着似的,瞬间就断了,本命蛊的母卵 “咔嚓” 一声碎了,黑色的蛊虫从里面掉出来,在血光里挣扎着,显然是失去了共生的气息,快要死了!
江雪凝的身体晃了晃,往地上倒去。李守一赶紧冲过去扶住她,手腕上的血还在流,胳膊上的黑煞也在往里面钻,可他顾不上疼,只想确认她的安危:“江姑娘!你怎么样?还好吗?”
江雪凝虚弱地笑了笑,声音很轻:“我…… 我没事,蛊…… 蛊好像死了……”
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正殿外传来林九虚弱的声音:“守一…… 快带雪凝走…… 周玄通…… 他在聚煞珠那边…… 准备强行开黄泉入口…… 我撑不了多久……”
李守一抬头往外面看,只见林九的身影在阴兵虚影里晃了晃,胸口的血印红得刺眼,显然是血契反噬得很厉害。而罗盘上,原本快要消失的黑色影子,突然又亮了一下,不是在正殿,是在地宫聚煞珠的方向 —— 周玄通还有备用的本命蛊!
“周玄通!你好狠的心!” 李守一咬牙抱起江雪凝,往正殿外走,“陈师兄!师父!我们先回玄正堂!周玄通还有备用的蛊,我们得重新计划!”
阴兵虚影还在往这边冲,林九用最后的阳气挡着,血印的红光越来越淡。李守一抱着江雪凝,陈平安在后面挡着,三人往玄正堂的方向退。罗盘上,备用本命蛊的黑色影子越来越亮,聚煞珠的气息也越来越浓,显然周玄通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用备用蛊强行开黄泉入口,一场更大的危机,还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