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博物馆的密室里,血腥味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在石缝里凝结成黏腻的水珠。李守一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铜钱剑插在地上,剑穗朱砂将最后一个西洋教徒的黑影钉在墙角,那黑影在红光中扭曲成纸灰,露出墙后藏着的石碑 —— 正是他拼死夺来的星图石碑,此刻正泛着幽幽绿光。
“总算没让林师伯失望。” 小道士抹了把脸上的血,是刚才被教徒的尸油泼到的,火辣辣地疼。他抓起还阳草饼往嘴里塞,草汁顺着喉咙往下滑,立刻感觉丹田暖洋洋的,罗盘带从怀里滚出来,天池水银像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往石碑上涌。
石碑在水银的浸润下突然震动,表面的十字符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的星图纹路。李守一凑近一看,惊得差点坐倒在地 —— 石碑上的星图比他想象的大十倍,以伦敦为中心,向全球蔓延出七条线,每条线的尽头都标着个骷髅标记,旁边用篆字写着地名。
“开罗、墨西哥城、德里……” 李守一的手指顺着星图滑动,指尖碰到 “伦敦” 二字时,石碑突然发烫,篆字自动翻译成中文,“西方龙头 —— 伦敦雾都煞地”。他猛地想起鹰嘴崖的青砖,上面分明刻着 “东方龙头 —— 终南鹰嘴煞地”,两个标记的纹路竟完全对称,像双龙戏珠的左右半幅。
“这不是巧合!” 李守一的罗盘带突然炸成银星,银辉在密室里拼出个巨大的阵图,七条线将七个骷髅标记连在一起,正好是个北斗七星的形状,“是‘周天万煞阵’!周师叔手札里提过的上古邪阵,需以七大煞地为眼,聚全球阴煞之气,炼出能吞噬天道的万尸龙!”
石碑在此时突然亮起强光,每个骷髅标记都射出一道黑气,在半空凝成具体的景象:开罗的金字塔下,无数干尸在沙里蠕动,煞气顺着狮身人面像的眼睛往外冒;墨西哥城的废墟中,石棺里的血顺着台阶流淌,在地面汇成玛雅符文;德里的神庙地下,黑蛇缠着尸体往地脉深处钻,蛇眼泛着红光……
“七大养尸地,对应全球七大龙脉阴点。” 李守一的声音发颤,他终于明白赵山河为什么执着于拼合石碑,“终南山的万尸龙只是雏形,他们要的是横跨东西的全球巨龙!” 鹰嘴崖的景象在最后亮起,熟悉的鹰嘴形山峰下,养尸池的黑汁正顺着地脉往海外流,与伦敦的雾煞在星图上交汇。
石碑上的绿光突然变浓,在地面投射出段文字,是阴煞教的密文,却被罗盘带的银辉自动破译:“甲辰年七月半,七星连珠,天地煞门开,以七地煞核为引,唤全球万尸龙睁眼,涤荡阳间……” 李守一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甲辰年就是明年,离七月份只剩不到十个月!
“赵山河这老疯子早就计划好了!” 他突然想起陈平安左掌的伤疤,想起江雪凝颈后的莲花纹,“终南山只是开胃菜,伦敦才是重头戏!西方龙头配东方龙头,这是要让万尸龙横跨东西两半球!” 铜钱剑在此时发出轻鸣,剑穗朱砂在石碑上画出个圈,正好框住 “伦敦” 和 “鹰嘴崖” 两个标记,圈里的纹路竟组成个完整的龙形。
密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浓雾裹着黑风灌进来,里面夹杂着西洋教徒的嘶吼:“把石碑交出来!否则让你变成雾里的养料!” 李守一抓起石碑往怀里塞,罗盘带往地上一甩,天池水银在门口织成银网,将黑雾挡在外面:“想抢?先问问我手里的剑!”
他边打边退,铜钱剑的红光在雾里划出残影,每劈出一剑,就有无数黑羽从雾里飘落 —— 是西洋教徒操控的 “鸦煞”,被朱砂红光烧成灰烬。但雾越来越浓,煞气值在罗盘带上疯狂飙升,小道士知道不能恋战,必须立刻把消息送回玄正堂。
退到博物馆的天窗下时,李守一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罗盘带上。天池水银瞬间沸腾,在星图上标出七个养尸地的位置,然后猛地炸开,化作七道银星,其中一道直奔东方,穿透浓雾消失在天际:“平安师兄!江雪凝姑娘!这是全球养尸地的坐标!快想办法!”
他抓起还阳草籽往雾里撒,草籽遇雾就长,在身后织出绿墙,暂时挡住追兵。自己则抱着石碑钻进通风管道,管道里布满铁锈和灰尘,却比外面安全。小道士蜷缩在黑暗里,听着外面教徒的怒骂声,突然想起林九的话:“断指堂的人,走到哪都得把正道的火种带着。”
管道尽头连着博物馆的后院,李守一刚钻出来,就看见辆熟悉的马车 —— 是华人客栈的老板派来接应的,马车上插着根艾草,是之前约定的信号。他跳上马车,将石碑藏进暗格,马车立刻在雾里疾驰,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像在敲打着倒计时的鼓点。
“老板,麻烦您往码头赶,越快越好!” 李守一掀开车帘,往车夫手里塞了张符咒,“这是‘避煞符’,能让雾不靠近马车。” 车夫是个老华人,点点头没多问,只是挥鞭的力道更重了,马蹄声在雾里格外清脆。
马车上,李守一借着月光研究石碑,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七地煞核需用对应血脉开启,西洋用十字教徒血,东方用纯阴血……”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阴煞教执着于江雪凝,“他们要雪凝姑娘的纯阴血,给东方龙头的煞核当钥匙!”
离码头还有半里地时,雾里突然窜出黑影,是骑着黑马的西洋教徒,手里举着十字架,上面缠着黑布,布上的尸油在月光下泛着黑光:“异教徒!留下石碑!” 十字架往马车这边一指,黑雾突然化作巨手,抓向车厢。
李守一的铜钱剑再次出鞘,剑穗朱砂与还阳草的绿光交织,在马车上空织出莲花网:“周师叔的‘莲华镇煞符’!专克你们这些洋邪祟!” 红光与黑雾碰撞的瞬间,传来十字架断裂的脆响,黑马受惊直立,将教徒甩在地上,被后面的马车碾过。
马车冲进码头时,接应的商船已经升起了帆。李守一抱着石碑跳上船,船老大立刻下令开船,帆布在风中鼓成圆球,将伦敦的浓雾甩在身后。小道士站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远的雾都,石碑在怀里发烫,仿佛有无数阴煞在里面咆哮。
“明年七月半……” 李守一摸着罗盘带,天池水银已经稳定下来,却在七个养尸地的位置留下深深的刻痕,“全球万尸龙…… 阴煞教这是要疯啊。” 他突然想起张启明的论文,想起陈平安的意控符,想起江雪凝的莲花纹,“还好我们早发现了,还有时间准备。”
船行至公海时,李守一将石碑上的秘密拓印下来,用朱砂和还阳草汁混合加密,确保只有玄正堂的人能看懂。拓片上,七大养尸地的位置清晰可见,伦敦和鹰嘴崖的龙头标记格外醒目,像两只盯着阳间的眼睛。
“必须让平安师兄他们知道,这不是一个人的仗。” 李守一将拓片塞进防水的木盒,交给最信任的水手,“送到中国玄正堂,交给陈平安,记住,哪怕船沉了,也要让木盒漂回去。” 水手郑重地点头,将木盒绑在身上,藏进船舱最深处。
夜色中的海面泛着磷光,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商船。李守一靠在桅杆上,铜钱剑横在膝盖上,剑穗朱砂轻轻晃动。他知道,这只是传递消息的第一步,接下来的十个月,他们要面对的是横跨全球的阴谋,是东西合璧的邪术,是比终南山凶险百倍的挑战。
但当他望向东方的夜空,想象着玄正堂的灯光,想象着陈平安左掌的还阳草,江雪凝颈后的莲花纹,突然觉得没那么怕了。石碑上的秘密虽然恐怖,却也让他们看清了阴煞教的底牌,只要提前布局,未必没有胜算。
木盒在海浪中轻轻起伏,载着全球养尸地的秘密,往东方漂去。而伦敦的雾里,黑袍教徒们正站在圣三一教堂的尖顶上,望着远去的商船,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 他们要的不只是石碑,更是让玄正堂知道这个秘密后的恐慌。
一场横跨东西的正邪之战,已经在无声中拉开了序幕。而玄正堂的年轻人,即将迎来出道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 守护的不仅是终南山,更是整个阳间的安宁。李守一望着东方的启明星,在心里默念:“平安师兄,江雪凝姑娘,等我回去,咱们一起掀了阴煞教的老窝!”
海风卷着船帆,将商船推向东方,也将全球养尸地的秘密,推向了等待揭晓的玄正堂。距离明年七月份,还有九个月,但属于他们的反击,已经从这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