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的护心罩在正午时分泛起金芒时,陈平安正跟着楚墨的甲胄纹路,在将军墓密室找到八道青铜门。雪凝的三阴眼突然盯住正中央的太极图,那里悬浮着团泛着星光的虚影 —— 楚墨的天魄,正被三十七根锁魂钉吊在八卦阵中央。
\"陈公子!\" 雪凝的稻草人突然指向阵眼,稻草绳缠着的断指血剧烈震颤,\"是周叔叔的断指堂令牌......\"
青铜令牌悬在离火位,表面的 \"护徒\" 二字渗着周玄通的断指血,每道笔画都在吸收密室的尸气。陈平安的护徒之杖刚触到离火位,杖头还阳草突然枯萎,显形出周玄通的虚影 —— 对方穿着初见时的破道袍,袖口的断指在发光。
\"平安,\" 虚影开口,声音混着破庙的雪声和西医馆的药香,\"这是断指堂的聚魂阵,天魄归位前的最后一道坎。\" 他指向八卦阵,\"阵眼是师叔的令牌,阵心是你的心。\"
陈平安的甲胄鳞片发出轻响,他看见八卦阵的每道卦象,都刻着自己和雪凝的成长片段:义庄折护心符的雪夜、西医馆挡尸毒的雨夜、聚魂台挡锁魂钉的血夜。最中央的坎位,竟悬着周玄通魂散时的残像。
\"周师叔......\" 陈平安的指尖悬在令牌上方,突然听见雪凝的惊叫。
雪凝的三阴眼穿透卦象,看见坎位残像的断指血正在逆流:\"陈公子!阵中时间是倒转的,周叔叔在重现他魂散的过程......\"
八卦阵突然启动,离火位的令牌爆发出强光,陈平安感觉自己被拽进卦象。眼前浮现出聚魂台的场景,周玄通的残魂正替他挡下锁魂钉,断指血在魂书上留下 \"护徒\" 二字血痕。
\"不!\" 陈平安本能地伸手去抓,却穿过虚影的手掌。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甲胄不知何时变成了周玄通的道袍,袖口的断指痕正在渗血,每滴血都在重复周玄通的话:\"平安,护徒的最高境界,是让徒儿们的血,比煞阵更烫。\"
坎位突然喷出尸气,显形出王崇焕的残魂:\"陈平安,你以为有护心罩就能高枕无忧?周玄通的命魂,早就在我手里......\"
陈平安的护徒之杖自动出鞘,却在触到残魂时被震退。他突然想起,周玄通在血书里写过:\"聚魂阵考验的不是法术,是护徒的执念。\" 于是放下武器,任由残魂的锁魂钉刺向心口。
\"噗!\"锁魂钉穿透道袍,却在触到皮肤时化作光点,显形出周玄通在井底刻的护心符。陈平安这才明白,阵中的伤害都是幻象,真正的考验,是他敢不敢像周玄通那样,用肉身挡煞。
\"平安,\" 周玄通的虚影突然在离火位显形,\"还记得师叔教你的第一枚护心符吗?\"
陈平安点头,十年前的场景在震卦浮现:破庙雪夜,周玄通握着他的手折符,断指血滴在他掌心:\"护心符的关键不在笔尖,在念力。平安,在这里 ——\" 虚影指向他的心口,\"要比煞阵更热。\"
兑卦突然喷出冰水,陈平安看见雪凝的虚影在冰水中下沉,颈后的莲花纹正在被尸气侵蚀。他本能地跳进去,刺骨的寒意中,却听见雪凝的声音:\"陈公子,周叔叔说,护徒念能化冰为火......\"
当他握住虚影的手,掌心的断指痕突然发热,冰水竟在护心符的光芒中蒸发,显形出周玄通在培育室的留言:「平安,雪凝的纯阴血,是你护心符的引。记住,护徒不是牺牲,是让彼此的心,永远热着。」
八卦阵的强光突然收敛,陈平安发现自己回到密室,楚墨的天魄正缓缓下落,每片魂光都带着周玄通的断指血。断指堂令牌发出清鸣,显形出完整的断指堂传承图谱,从楚墨到周玄通,再到他和雪凝,每条线都系着护心符。
\"陈公子,\" 雪凝的声音带着哭腔,\"天魄在等您的血......\"
陈平安点头,咬破指尖,半阴血滴在令牌。天魄突然爆发出强光,显形出周玄通的最后考核:「平安,若你能在阵中坚持一盏茶时间,天魄自归。」他这才想起,盏茶时间,正是周玄通每次替他挡煞的极限。
\"周师叔,\" 陈平安对着令牌轻声说,\"您的考核,是想让我明白,护徒念不是一时的热血,是一世的坚持。\"
天魄突然融入他的甲胄,陈平安感觉胸口的护心镜亮如白昼,映出雪凝焦急的脸和楚墨凝实的身影。密室地面突然浮现出血字,正是周玄通的笔迹:「平安,天魄归位后,去城西枯井,那里有师叔留给你的最后一道护心符。」
话未说完,密室突然震动,深潭方向传来地脉撕裂声。雪凝的三阴眼看见,神秘人正站在枯井旁,掌心的黑光戒指对着护心罩,而枯井里,竟飘着周玄通的道袍残片。
\"陈公子,\" 雪凝指向密室出口,\"护心罩在减弱......\"
陈平安握紧护徒之杖,发现杖头还阳草重新抽芽,藤蔓上缠着周玄通的断指血,显形出聚魂阵的破阵图。他知道,周玄通的最后一道护心符,藏在枯井里,而神秘人,正在那里等着他。
\"雪凝,\" 陈平安望向她颈后的莲花纹,\"周师叔的考核,是想让我们带着天魄,去面对真正的煞阵。\"
雪凝点头,颈后的印记与他掌心的令牌共鸣,显形出周玄通在义庄的笑脸:\"陈公子,周叔叔说过,护徒的路,要像八卦阵一样,无论怎么转,中心的护心符,永远不变。\"
当两人冲出密室,楚墨的身影突然拦住他们,甲胄护心镜映着深潭方向:\"平安,雪凝,枯井里的,是江家初代的尸解仙阵眼。玄卿的道袍残片,是他留的印。\"
陈平安的甲胄突然增重,他看见楚墨的天魄虚影,正与他的魂识产生共鸣,甲胄心口的 \"护徒\" 二字,此刻与周玄通的断指血,连成了永恒的护心印。
深潭底传来引魂幡的尖啸,神秘人的身影在枯井旁显形,他望着陈平安,嘴角勾起冷笑:\"断指堂传人,你以为过了聚魂阵,就能挡住千年前的尸解仙阵?\" 他张开手,掌心躺着枚泛着尸气的断指,\"这是江家初代的断指,专门克周玄通的护心符。\"
雪凝的颈后印记突然剧痛,她看见神秘人袖口的断指痕,竟与周玄通的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对方的眼睛里,倒映着枯井中的场景 —— 那里摆着具青铜棺,棺盖刻着与婚书相同的同命符,却在符心处,嵌着枚泛着黑光的命魂珠。
\"陈公子,\" 雪凝握紧他的手,\"枯井里的,是周叔叔的替死身......\"
陈平安点头,护徒之杖与婚书同时亮起,他知道,周玄通的最后一道护心符,不是让他们躲避,而是让他们直面千年前的因果。聚魂阵的考核,天魄的归位,都是为了这一刻 —— 让断指堂的护徒念,在千年煞阵前,绽放出最亮的光。
\"雪凝,\" 陈平安望向深潭方向,\"周师叔的护心符,从来都在我们心里。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的护徒念,永远不会灭。\"
雪凝点头,颈后的印记与他掌心的婚书共鸣,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护徒传奇,即将在枯井前迎来最关键的一战,而周玄通的那句 \"护徒永恒\",将永远刻在他们的血脉里,指引着他们,在千年因果中,刻下新的护心印记。
深潭的水在他们脚下沸腾,陈平安和雪凝相视而笑,手牵手冲向枯井。他们知道,神秘人的出现,只是千年尸解仙阵的开始,而楚墨的天魄归位,周玄通的最后护心符,都将成为他们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
雪凝突然指着枯井方向,那里的护心罩正在收缩,显形出周玄通的血字:「平安雪凝,护徒之路,永无终章」。她知道,那是师叔在告诉他们,护徒的念,就像八卦阵的中心,无论外界如何变化,永远坚定,永远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