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海水被纯阳血灼得 “滋滋” 冒白烟,水面上漂浮的落水鬼手纷纷缩回水下,却没彻底消失 —— 每隔一会儿就有几根青灰色的手指从水里探出来,抓挠着空气,像是在不甘心地寻找猎物。王大胆握着还在滴血的猎刀,胳膊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用力过猛又裂开了些,黑红色的血顺着袖口往下滴,落在地上晕开小团污渍:“他娘的这水煞咋跟牛皮糖似的?烧退了又冒头,没完没了了!”
九叔蹲在旁边,正用铜钱剑在地上画驱水阵,黄符一张接一张地嵌在阵眼上,符纸燃着的淡金光晕在地面上,勉强挡住了往这边渗的海水:“这不是普通水煞,是用落水鬼的魂魄和海水煞气炼的,纯阳血只能暂时压制,除不了根。” 他抬头往海水中央望,眉头皱得更紧,“而且这煞气源头还没断,肯定有东西在后面操控 —— 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海水中央的黑雾突然开始旋转,像个慢慢扩大的旋涡,漩涡中心隐约透出点暗红色的光,还有 “哗啦、哗啦” 的船桨划水声,明明周围没有风,那声音却听得格外清楚,像是有人在雾里撑船。
虎娃抱着胡仙幼崽往后退了两步,幼崽的九条尾巴根根炸起,爪子里的肉垫都抠进了虎娃的衣服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眼睛死死盯着漩涡中心:“胡仙说那雾里有很凶的东西!比之前的蛊母还凶!” 话音刚落,幼崽突然对着漩涡方向弹出一道金光,金光刚碰到黑雾就被弹了回来,还没落地就散成了星点。
陈老栓赶紧从药箱里掏出艾草绳,分给每个人:“快把艾草绳系在手腕上!这黑雾里的煞气能勾魂,系着艾草绳能挡一挡!” 他自己先系好,又帮虎娃把绳子缠在胳膊上,“等会儿不管看到啥,都别跟它对视,尤其是眼睛 —— 邪物最会用眼神勾魂!”
十三握着分劫碑,碑体的金光比刚才亮了不少,却透着股紧绷的劲儿,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力。他盯着旋涡中心的暗红色光,突然发现那光其实是件衣服的颜色 —— 黑雾慢慢散开,一艘半透明的小木船露了出来,船身是黑褐色的,像是泡在水里泡了几十年,船桨是白骨做的,划水时带起的不是水花,是黑色的煞气。
船上坐着个老妪,穿的衣服格外扎眼 —— 上身是洗得发白的黑衣,袖口和领口却缝着暗红色的布条,下身是条正红色的裤子,裤脚卷到膝盖,露出青灰色的小腿,像是没有血肉。她手里握着一把缠着红线的木桨,红线一端系在船舷上,另一端垂在水里,偶尔有落水鬼的手抓住红线,又被她轻轻一甩,就没了动静。
“那就是操控水煞的东西?” 王大胆握紧猎刀,刚想往前冲,就被九叔拉住了,“别冲动!那老妪身上的煞气比整个码头的都重,肯定是正主!”
老妪慢慢划着船,小木船在黑色海面上飘得极稳,像是完全不受水流影响。她抬起头,脸上的皮肤皱得像老树皮,眼睛是浑浊的白色,没有瞳孔,却偏偏像能看清每个人的位置,嘴角还勾着点诡异的笑:“总算把你们等来了…… 护道者,还有…… 纯阳命的小娃娃。”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磨沙子,却带着点说不出的黏腻,像是在跟人拉家常。
十三心里一紧,分劫碑的金光瞬间凝实,挡在众人身前:“你是谁?为什么要操控水煞害镇上的人?”
老妪 “咯咯” 笑了起来,笑声在码头上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她用木桨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晃了晃手里的红线:“老身是鬼婆岛的渡婚使,你们叫我鬼媒婆就行。” 她的红线突然往十三方向飘了过来,还没靠近就被分劫碑的金光挡住,红线 “滋啦” 响了一声,冒起黑烟,“那些人啊,是老身选的‘新郎’—— 跟鬼新娘成了亲,就能炼出阴阳婚煞,给万煞碑大人当养料。”
“万煞碑!” 九叔听到这三个字,脸色瞬间变了,铜钱剑在手里握得发白,“果然是为了复活万煞碑!你之前搞的‘梦婚’,还有僵尸村的尸婚,都是为了收集婚煞?”
鬼媒婆点了点头,船桨轻轻一划,小木船又往这边飘了些,海水里的落水鬼手也跟着冒出来更多,围着小船转:“老身只是十八劫里的一环,负责‘水婚劫’罢了。之前的婚劫、尸劫,都是为了凑齐煞气 —— 不过啊,那些煞气都不够纯。”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十三身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丝贪婪,“直到老身感应到纯阳命 —— 小娃娃,你的纯阳命可是最好的祭品!只要你跟鬼婆岛的鬼新娘成亲,炼出的纯阳婚煞,能抵得上之前所有煞气的总和,万煞碑大人就能提前醒过来!”
“放你娘的屁!” 王大胆忍不住骂了出来,猎刀指着鬼媒婆,纯阳血顺着刀刃往下滴,“十三娃是俺们的人,想让他当祭品,先过老子这关!” 他刚想冲过去,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黑色海水瞬间涨高,好几只落水鬼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往水里拖。
“王大叔!” 虎娃赶紧让胡仙幼崽帮忙,幼崽对着落水鬼的手弹出金光,瞬间烧断了两只手,王大胆趁机往后退,却还是被海水溅到了裤腿,裤脚瞬间变得湿冷,像是裹了层冰。
陈老栓赶紧往王大胆腿上撒艾草粉,艾草粉落在湿裤脚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湿冷的感觉才退了些:“别跟她硬拼!她的船是煞气凝聚的,靠近了就会被勾魂!” 他从药箱里掏出之前炼的驱煞丸,分给每个人,“快把这个含在嘴里!能防着她用煞气勾魂!”
鬼媒婆看着他们的动作,脸上的笑更诡异了:“没用的…… 老身的红线能勾阴阳魂,艾草绳和驱煞丸只能挡一时。” 她手里的红线突然变长,像蛇一样往众人身上缠,有的缠向虎娃,有的缠向陈老栓,最粗的那根则直扑十三,“小娃娃,别反抗了 —— 能给万煞被大人当祭品,是你的福气!”
十三握紧分劫碑,将金光凝聚在身前,形成一道金色光墙。红线碰到光墙,瞬间被烧得蜷缩起来,却没断,反而像是被激怒了,变得更粗,还在光墙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你错了,我不是祭品,我是来阻止你们复活万煞碑的!” 他将纯阳命力注入分劫碑,金光瞬间暴涨,将靠近的红线都烧成了灰烬,“之前的阴婚局、尸婚,还有你搞的梦婚,害了那么多人 —— 今天我就要破了你的水婚劫,让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安息!”
九叔趁机在地上画了个镇魂阵,黄符燃着的火光将周围的海水逼退了些:“十三说得对!七煞教想用煞气复活万煞碑,祸害苍生,我们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掏出几张破煞符,往鬼媒婆的小船方向扔,符纸在空中燃着金光,却在靠近小船时被黑雾挡住,没伤到船身分毫。
鬼媒婆的脸色沉了下来,之前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戾气:“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们非要拦着,那老身就把你们都炼成婚煞 —— 正好,多几个祭品,万煞碑大人会更开心!” 她猛地划动船桨,小木船突然加速往这边冲,海水里的落水鬼纷纷跳出水面,张着满是獠牙的嘴,往众人身上扑。
“小心!” 十三将分劫碑的金光扩散,护住所有人,落水鬼碰到金光就被烧成了灰烬,却还是源源不断地跳出来,像是杀不尽一样。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小木船,又看了看周围不断增多的落水鬼,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 鬼媒婆的船是煞气核心,不毁掉船,就永远除不了水煞。
胡仙幼崽突然从虎娃怀里跳下来,九条尾巴同时弹出金光,对着小木船的方向发射出去。金光落在船身上,虽然没把船打碎,却让船身的黑雾淡了些,露出里面的白骨船桨:“胡仙说船桨是船的核心!打碎船桨,船就会散!” 虎娃赶紧喊,声音里满是焦急,“但船桨有煞气护着,得用纯阳力才能打碎!”
十三眼睛一亮,看向王大胆:“王大胆!你的纯阳血能破煞气!跟我一起冲去打船桨!”
“好嘞!” 王大胆立刻应道,将纯阳血往猎刀上抹,刀刃瞬间燃起淡红色的火焰,“他娘的早就想劈了这破船了!今天就让这老巫婆知道,老子的刀不是吃素的!”
两人刚想往前冲,鬼媒婆突然甩出一大把红线,将小木船围了起来,红线瞬间变成一道红色的煞气墙,挡住了他们的路:“想打老身的船?没那么容易!” 她划动船桨,海水突然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周围的落水鬼都吸了进去,“老身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 水煞船里,咱们好好算算账!”
旋涡越转越快,十三和王大胆都感觉脚下的地面在往下陷,分劫碑的金光虽然在抵抗,却还是被旋涡的力量拉着往中间靠。九叔赶紧用铜钱剑钉在地上,想拉住他们,却被旋涡的力量带得往前踉跄了几步:“十三!王大胆!快回来!那是水煞船的入口!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鬼媒婆站在漩涡中心的小木船上,脸上又露出了诡异的笑:“晚了!进去吧 —— 水煞船里,有的是鬼新娘等着跟你们成亲呢!” 她猛地一挥手,旋涡的力量瞬间变大,十三和王大胆再也站不住,被吸进了漩涡里,分劫碑的金光在旋涡中闪了闪,也跟着消失了。
“十三哥!王大叔!” 虎娃大喊着想去拉,却被陈老栓死死抱住,“别去!你进去了也是送死!”
九叔盯着漩涡中心,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这是水煞船战的前奏 —— 鬼媒婆想把他们困在水煞船里,用鬼新娘炼婚煞!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进去救他们,不然等船战开始,就真的来不及了!”
旋涡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一个暗红色的光点,落在黑色海面上,没了动静。海水也开始慢慢退去,只留下码头上湿漉漉的地面和散落的落水鬼残骸。胡仙幼崽蹲在地上,对着光点的方向发出低低的嘶鸣,尾巴紧紧贴在身上,像是在感应十三的位置。
陈老栓叹了口气,拍了拍虎娃的肩膀:“别担心,十三有分劫碑,王大胆有纯阳血,他们不会有事的。” 他从药箱里掏出地图,摊在地上,“咱们得尽快找到水煞船的入口 —— 根据《柳氏阴阳录》的记载,水煞船的入口跟海水潮汐有关,下一次涨潮时,入口会再打开,到时候咱们就能进去救他们了。”
九叔点了点头,将铜钱剑收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等涨潮,还要准备足够的驱煞符和纯阳血 —— 水煞船里的煞气比码头重十倍,进去了要是没有足够的准备,根本撑不了多久。” 他看向虎娃和胡仙幼崽,“胡仙能感应到水煞船的位置,接下来就靠它了 —— 咱们一定要在船战开始前,救出十三和王大胆!”
虎娃用力点头,摸了摸胡仙幼崽的头:“胡仙会帮咱们的!对吧?” 幼崽蹭了蹭他的手,尾巴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码头上的风渐渐大了,带着海水的腥气和淡淡的煞气。众人望着海水中央的暗红色光点,心里都绷着一根弦 —— 他们知道,下一章的《水煞船战》,将会是一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凶险的战斗,不仅要救出十三和王大胆,还要破了鬼媒婆的水婚劫,阻止她收集纯阳婚煞。而这一切,都要从下一次涨潮开始,从踏入水煞船的那一刻,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