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道堂的油灯在夜风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十三将从老槐树下挖出的青铜镜碎片摆在案几中央,碎片边缘还沾着潮湿的泥土,镜面虽布满裂纹,却依旧泛着淡淡的青光,在灯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案几周围围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连一向咋咋呼呼的王大胆都抿着嘴,盯着碎片出神。
“这镜子不一般。” 九叔捻着胡须,指尖蘸着朱砂在碎片边缘轻轻涂抹。铜钱剑被他平放在案几上,剑尖对准镜面,随着老道口中念念有词,剑身上的铜钱突然开始转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镜面的青光被朱砂引动,渐渐汇聚成一道细光,投射在墙上,显出模糊的纹路,“老衲用‘显纹咒’试试看,能不能逼出镜子的底细。”
陈老栓往案几上摆了三炷香,替劫符的金光在香头跳跃:“这碎片摸着就发凉,刚才在土里挖出来时,胡仙幼崽吓得直炸毛,肯定不是普通物件。” 父亲往虎娃怀里的幼崽看了看,小家伙果然还缩在少年怀里,九条尾巴紧紧裹着身子,只露出双警惕的眼睛盯着碎片。
十三的分劫碑悬浮在碎片上方,红光与镜面的青光交织成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碎片中蕴含着一股奇特的力量,既压制着煞气,又隐隐与煞气产生共鸣,“分劫碑说这镜子里有‘镇煞灵’,专门克制尸煞一类的邪祟。” 男人用指尖轻点碎片,“但它的力量被人为破坏了,裂纹里缠着黑气。”
随着九叔的咒语渐急,墙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幅繁复的符咒图案,中央刻着个篆书 “镇” 字,周围环绕着八个小字:“锁煞安灵,尸气不侵”。铜钱剑的转动突然加快,镜面猛地爆发出刺眼的青光,将整个护道堂照得如同白昼,“是‘镇煞镜’!” 九叔猛地睁开眼睛,声音带着激动,“这是上古传下来的辟邪法器,专门用来压制尸身煞气,防止尸变!”
“镇煞镜?” 王大胆凑上前,用手指戳了戳碎片,立刻被青光弹开,“他娘的还真有劲儿!那黑袍人把这镜子埋在替身底下干啥?难道是怕纸人诈尸?”
“糊涂!” 九叔用铜钱剑敲了敲他的脑袋,“这镜子是用来镇压真尸的!” 老道指着镜面上的裂纹,“你看这些裂纹边缘的黑气,分明是被煞气侵蚀所致,说明它长期压制着极重的尸气。黑袍人故意打碎镜子,只留碎片在替身底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我们以为尸身就在那里!”
虎娃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在破庙祭坛上拓下来的符咒!” 少年将纸铺在案几上,上面是他用炭笔临摹的煞婚咒,“胡仙说这符咒和镜子碎片上的纹路有点像,都是弯弯绕绕的!”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发现煞婚咒的线条与镜面上的隐纹有几分相似,只是咒文走向完全相反。十三将分劫碑的红光引到纸上,金光与炭笔痕迹碰撞,竟在纸上显出个模糊的阵法轮廓:“这不是普通符咒,是阵纹!” 男人的指尖在轮廓上划过,“破庙祭坛的煞婚咒,其实是阵法的一部分!”
“祭坛是阵眼?” 陈老栓的替劫符突然发烫,老人往案几上的地图摊开,“如果老槐树底下是个替身点,破庙是个阵眼,那黑袍人的阴魂局根本不是单一的邪术,是个大型阵法!” 父亲用手指在地图上点出破庙和老槐树的位置,两点之间的连线竟与地图上的河流走向重合,“你看这走向,像不像条锁链?”
九叔拿起青铜镜碎片,对着灯光仔细观察,镜面的反光在墙上投射出更多细碎的纹路。老道突然一拍大腿:“老衲明白了!这镇煞镜原本是完整的,被黑袍人故意打碎成九块,分别埋在九个替身点!” 他在案几上摆出九个碎片的位置(其中八块是推测),“每个替身点埋一块碎片,既能掩人耳目,又能通过碎片的镇煞之力暂时压制尸气外泄,让我们找不到真正的尸身埋藏地!”
王大胆瞪圆了眼睛:“九个替身点?那岂不是还有七个没找到?” 男人往猎刀上啐了口唾沫,“这黑袍人可真能折腾!埋这么多替身干啥?直接把尸身藏起来不就完了?”
“这你就不懂了。” 九叔用铜钱剑在案几上画了个圆圈,“他要布的是‘九煞锁魂阵’!这种阵法需要九个方位的煞气节点,每个节点用替身和镜碎片伪装,既能聚集阴气,又能迷惑追踪者。九个节点围绕着真正的尸身埋藏地,形成九道煞气锁链,将尸身牢牢锁在中央,再借阴婚仪式的阳气冲击,就能让尸身吸收足够的煞气,变成煞婚鬼!”
十三将分劫碑的红光注入青铜镜碎片,镜面突然投射出幅立体的阵法图 —— 九颗光点环绕着中央的红点,每个光点都标注着不同的符号,分别对应着不同的煞气属性。破庙的位置标着 “土煞”,老槐树底下标着 “木煞”,其他七个光点则分布在赵村周围的不同位置,“分劫碑感应到了其他节点的位置!” 男人的手指在光点上一点,“这里是乱葬岗的葬衣坑,标着‘尸煞’,应该也是个替身点!”
“难怪我们在葬衣坑找到那么多纸人。” 陈老栓恍然大悟,替劫符在地图上的光点位置一一标记,“黑袍人从一开始就设好了圈套,让我们以为破庙和葬衣坑是关键,其实都是阵法的外围节点。他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找到替身点,就是想让我们破坏节点时惊动阵法,加速煞气凝聚!”
九叔拿起镇煞镜碎片,眉头紧锁:“这阵法最阴毒的地方在于,每个替身点不仅是锁魂链,还是‘养煞池’。” 老道往碎片上的黑气指,“碎片的镇煞之力被他用邪术反转,变成了养煞之力,每个节点的煞气都会通过地下脉络流向中央,滋养尸身。我们找到的纸人替身,其实是在替尸身吸收煞气,等九个节点的煞气聚满,就是煞魂鬼成型之时!”
虎娃抱着胡仙幼崽,幼崽的尾巴尖指向阵法图中央的红点:“胡仙说这里的阴气最重,比九个节点加起来还浓!” 少年的声音带着恐惧,“它还说听到了很多冤魂在哭,好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
“中央是‘聚煞核心’,也就是尸身真正的埋藏地。” 十三的指尖在红点上停留,分劫碑的红光在这里变得异常刺眼,“分劫碑说这里的煞气与柳青瓷的气息完全吻合,她的尸身肯定就在这里。黑袍人用九煞锁魂阵锁住她的魂魄和尸身,再借我的纯阳命格冲喜,就是要让她在阴婚仪式上彻底转化成煞婚鬼!”
王大胆往地图上的红点位置一看,顿时骂道:“他娘的居然在赵村祠堂底下!那地方是全村的龙脉所在,用龙脉养煞,这黑袍人是想让整个赵村都变成煞地啊!” 男人霍地站起身,“咱们现在就去祠堂挖尸身,把这破阵法给它拆了!”
“不可鲁莽!” 九叔拦住他,铜钱剑在阵法图上一点,“这阵法九个节点环环相扣,直接动核心会引发煞气反扑,到时候别说救柳青瓷,整个赵村都会被煞气淹没。” 老道往九个光点上画了个圈,“必须先找到所有替身点,取出镇煞镜碎片,切断煞气来源,才能动手挖核心!”
陈老栓往替劫符里摸出九个小稻草人:“我这就去准备‘探煞稻草人’,每个替身点放一个,能实时监测煞气变化。” 父亲往十三身边看了看,“你和九叔研究破阵符,王大胆带弟子去探查剩下的七个替身点,虎娃和胡仙负责引路,咱们分工合作,务必在月圆之夜前破阵,不然等阴气最盛的时候,阵法就自动启动了!”
十三拿起青铜镜碎片,镜面的青光映出他凝重的脸庞:“分劫碑感应到碎片之间有共鸣,我们可以用这块碎片当引子,感应其他八块的位置。” 男人往碎片上注入神凡血,红光与青光交织,镜面突然亮起八个微弱的光点,分别指向赵村周围的不同方向,“找到了!它们在回应!”
九叔立刻拿出黄符和朱砂,开始绘制破阵符:“老衲的‘裂煞符’能暂时切断节点与核心的联系,但需要纯阳血激活。” 老道往王大胆身边看了看,“你们找到替身点后,先别急着取碎片,用裂煞符镇住煞气,等所有节点都稳住了,咱们再一起动手!”
夜色渐深,护道堂的灯火却愈发明亮。王大胆带着雷门弟子准备出发,每个人都背着桃木钉和黑狗血,腰间挂着裂煞符;虎娃抱着胡仙幼崽,幼崽的鼻尖已经开始抽动,显然感应到了其他替身点的煞气;九叔则在案几上推演阵法弱点,铜钱剑在地图上划出一道道破阵路线;陈老栓在打包探煞稻草人和镇魂草,替劫符的金光在包裹上闪闪发亮。
十三将青铜镜碎片小心收好,分劫碑的红光在他掌心跳动,与镜碎片的青光形成稳定的共鸣。他知道,找到九个替身点只是第一步,黑袍人既然敢布这么大的阵,肯定在每个节点都设了陷阱,甚至可能亲自守在核心位置。这场围绕阴婚局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出发!” 随着王大胆一声令下,队伍分成几路冲出护道堂,消失在赵村的夜色中。十三望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案几上的阵法图,中央的红点在灯光下仿佛在跳动,像是颗邪恶的心脏。他握紧手中的封神令,知道要破解这九煞锁魂阵,不仅需要勇气和道术,更需要找出阵法的破绽 —— 而这个破绽,或许就藏在那枚看似不起眼的镇煞镜碎片之中。
护道堂的油灯突然无风自动,案几上的青铜镜碎片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镜面投射的阵法图上,中央红点的光芒突然亮了几分,仿佛在预示着核心位置的煞气正在加速凝聚。十三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到所有替身点,否则整个赵村都将沦为阴婚局的牺牲品。
一场针对九煞锁魂阵的破解行动,在寂静的夜色中悄然展开。而隐藏在阵法核心的秘密,以及黑袍人真正的目的,正随着替身点的一个个被发现,一点点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