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三日功夫,盼儿就把春燕的两件夏裙都做好了。
陈富强不准吴氏跟他去地里,自家红薯地也就一亩左右,稻子还得一旬才能收,没必要弄坏娘子绣花的手。
吴氏也不勉强,准备做儿子的长衫,一个月后去县学,她想儿子精神焕发地重新出现在先生、同窗的面前。
至于今年不能院试的事,她看的很开,儿子还小,就是明年十六岁能中秀才,那在全县也是大大的得脸。
“春燕,你穿上试试看,合身的花我就在袖口和裙角绣上一些小花,多了不好看。”
“哎。”春燕喜滋滋地拿过两套裙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盼儿姐做活还是够快的,不过三日功夫就做好了,这期间还裁好了她自己的衣服。
不能做嫂嫂,做姐姐也是挺好的。
不一会,春燕风一样来到袁盼儿的面前。
“盼儿姐,你看怎样?”春燕转了一圈,“娘,你看可合适?”
盼儿笑眯眯地看着,“春燕穿着真好看。”
吴氏看着粉嘟嘟的女儿,也是一脸的的笑意,“好看,盼儿把裙子做的比买的成衣还好,要不知礼的书生袍也你做得了。”
陈知礼正准备去后院,听得此话他站住了。
“行,回头婶子把尺寸给我,把知礼哥的旧袍给我也行。”
袁盼儿觉得这没什么,以前袁家人的衣服也都是她做。
陈知礼唇角扬起,透过门缝看对面的少女,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人仿佛变了一个样,皮肤白静多了,头发也黑且顺了,个头也高了一些,……
他的脸红了,慢慢退回桌边。
日后自己的衣衫都可以让她做了,虽然还小,名份上也是他的妻。
他拿着书柜上的笔墨纸砚走了出去。
“你们俩停下手,我有事跟你们说。”
春燕正叽叽喳喳跟盼儿说袖口绣什么花,听大哥说话,她立马止了嘴。
“这墨砚是我用过的,这纸是掌柜送的毛边纸,练字是足够用了,笔是新买的,你们俩一人一支,从今儿起,每人每日练十个字,就练这本三字经上的。”
“啊?”春燕苦了脸,“大哥,能识字就行了呗,这写字太难了,我跟盼儿姐也很忙呢,再说姑娘家会写字有什么用?”
“我写。”盼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前世今生她只识些字,真正的用笔墨,还是没有过的,“知礼哥,用笔墨会不会太浪费了?我可以用树枝在地上写。”
陈知礼板起脸:“回头我让爹给你们一人做一个沙盘,可以在沙盘上练,但纸上也必须写,姑娘家也得会识文断字,读书才能明事理,这样吧,我每日教你们写十个字。”
吴氏偷偷抿嘴乐,儿子这是想自己教出一个知书识理的小媳妇来。
好事是好事,就是有点太急了点,自个身子还虚着,家里又马上要夏收了。
夏收最忙,儿子今年不能做事,两个小姑娘虽然不要下田,可八九个人的一日三餐也是很忙的。
“娘,外面有人喊。”春燕竖起耳朵。
不等她娘说话,小姑娘就小跑着到了院里。
“怎么又是你?”
“你叫盼儿出来,我有事找她。”
春燕下巴一扬:“我为什么要叫她?你袁家已经跟她没关系了,断亲书是你家提的,难道忘记了?衙门是你随便开玩笑的吗?”
小丫头年纪不大,气场不小。
六婶子吓着了:“有文他娘,你家的事哪个人都知道,已经断了亲,还来干什么?我就先回去了。”
袁徐氏一把拉住她手:“六婶子,断亲书是写了,可骨肉血脉是一张纸能断的吗?
再说我今日来不是为了续亲,那丫头那日说的话我得证明给她看,她就是我生的,犟也犟不掉的。”
“行,我再等等,说好了,就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徐氏点点头。
“你们嘀咕什么呢?还不快走?非得让我爹把你们送衙门去吗?”
吴氏已经走了出来,盼儿跟在她后面。
“就跟我女儿说的,已经断了亲了,也是你家自己提的,衙门登记了,还这样三番五次地找,有完没完了?真的要我相公去衙门报案不成?”
徐氏一点没被吓倒,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村长娘子,我没有想来干什么,就是带我们村的六婶子跟盼儿说句话。
这个死丫头上次说她不是我亲生的,我怀胎十月,千辛万苦地把她生下来,她不能因为我拿了十几两聘银就说她不是我生的,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六婶子愁眉苦脸道:“村长娘子,有文他娘找了我,我也不想来的,盼儿,你虽然不是我接生的,你娘怀胎十月,大着肚子,这在村里谁都看见的,你小时候也还是有些像你爹的。”
有文娘给了她几个鸡蛋,本是要她说是自己接生的,她不想撒这个谎。
徐氏没等她说完大声道:“可听到了?当日要你冲喜,一是因为银子,你大哥年纪大了,得起宅子,得成亲,你爹没大用,娘不能不这样做,再说哪家闺女不得为家里兄弟考虑?
再说陈家日子好过,万一冲好了,对你一辈子都有好处不是?”
盼儿上前一步:“你是生过女儿,可那就一定是我吗?我是圆脸吗?我是像你还是像你相公?还是像你们家的哪个人?
人在做天在看,只不过如今这些我不想跟你掰扯了,因为已经断亲了,再来扯是不是你亲生的还有必要吗?
你们走了,以后不要再来了,不然我真的会什么都不顾,那十五两在乡下够起两个大宅子了,而我从四五岁起就什么事都做,你该知足了。”
陈知礼站在门里。
他本是要出来的,如今看着不必出面了,他出来不一定就更好。
“有文他娘,我回去了,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
六婶子快步离开,为了六个鸡蛋跑这一趟实在不划算,陈家村也有她家拐弯抹角的亲戚,得罪村长娘子真的没必要。
袁徐氏恨的牙疼,这个女儿一直很听话,这是怎么啦?
还是先回去,过几个月再让有文有武过来,就算是恨她,总不会恨她兄弟。
“我今儿来就是为这事,村里哪家都知道你是我亲生的,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亲生的也不一定就得像爹娘,也可能像祖父祖母。
村长娘子,对不住了,你也是生儿育女的人,这些日子我觉都睡不好,呜呜呜,呜呜。”
袁徐氏一手抹着眼睛,呜呜哭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