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
五点半的起床哨准时将所有新兵叫醒，所有人第一时间起床叠被子穿衣服出去集合，已经初步有了军人的风姿。
雷打不动的五公里让所有人都适应了平凡军营日复一日单调枯燥的生活。
解散之后洗漱整理内务吃早饭，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等班长带回的时候，班长直接带着大家到了武器库。
人脸扫描后武器柜开仓，所有新兵又拿到了自己的“媳妇枪”——
那支被他们无数次拆装、据枪、擦拭的95式自动步枪。
“难道今天又是据枪训练？”孙二满小声地蛐蛐，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冰凉的枪管，语气里带着点认命的无奈。
“是啊，天天据枪，站着据坐着据卧着据吊砖头据，肱二头肌都快比我头大了，啥时候才能听个响啊！”张天天将95式背在肩膀上，动作熟练却掩不住一丝烦躁，也小声附和。
“哎，我听说，咱们也快打枪了。”王强凑过来，压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真的假的啊！你说话有准没准啊！别又是‘狼来了’！”邱磊也加入讨论，眼睛却瞟向前方班长张维的背影，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
张广智看了一眼身边异常淡定的林白——
他只是安静地抱着属于自己的枪，手指无意识地在护木上划过细微的轨迹，眼神落在虚空某处，在复盘着什么。
张广智忍不住小声问：“小白，你想打枪吗？”
小白被从某种沉浸状态中唤醒，他看了一眼还在武器库管理员处登记资料的班长张维，这才侧过头，用只有张广智能听清的音量说：“当然了！昨晚上做梦的时候还想着呢。”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与他平时沉稳不符的、带着少年气的期待光亮。
张广智大嘴笑得咧开：“我看你这么淡定，还以为你对这事儿没啥感觉呢。”
林白摇摇头，目光落在手中沉甸甸的钢铁造物上：“哪能呢，都是男人，谁对这玩意儿没感觉啊？”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我这也不是淡定吧……只是觉得，事事服从命令听指挥，有自己的想法也没用，不如放弃那些没用的‘挣扎’，班长怎么说就怎么做，反倒能让心里清净点儿，好受点。”
张广智看着林白平静的侧脸，心里那丝隐隐的心疼又冒了出来。
大家都是刚成年的大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恨不得立刻体验所有新奇刺激事物的时候。
小白到底经历过什么，或者受过什么样的教育，能让他把这份与年龄不符的“透彻”和“认命”刻进骨子里？
他这份看似轻松的“放弃抵抗”，背后藏着多少被压抑的本能渴望？
林白能读出广智眼中的关切，这个山东汉子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
他弯弯唇角，手臂轻轻拍了一下张广智的胳膊，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别过分解读，广智，我很好，真的。”
他的眼神坦然而清澈。
张广智猛地点头，觉得自己刚才那点心思确实有点太矫情了。
不管小白之前是什么日子，现在他碰到自己了，碰到五班的所有战友了。
以后的日子，他们这群兄弟，就得负责让小白时时刻刻都能肆无忌惮地露出真性情，想笑就大笑，想激动就嗷嗷叫！
让他能自由自在、毫无负担地蜕变成真正的“小白”！
班长张维登记完，转过身，眼神锐利地扫过全班。
“立正！稍息！目标：靶场，齐步——走！”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个干脆利落的指令：“跟上！”
所有新兵立刻列队，抱着自己的“媳妇”，跟在班长身后，步伐整齐划一地踏向操场。
很快，整个新兵连集合完毕。
在各班班长嘹亮的口令声中，长长的队伍像一条绿色的长龙，带着一种与往日不同的、隐隐躁动的气氛，浩浩荡荡地再次向靶场进发！
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单纯训练的枯燥，而是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好奇与隐隐恐惧的复杂气息。
远处靶场的方向，红旗招展传来了无声的召唤。
靶场位于营地边缘，后面是高山，开阔的黄土地，尽头是整齐排列的土质靶堤和一排排模糊的绿色人形靶。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硝烟味，那是属于战场的独特气息。
新兵们被带到指定区域列队，班长们开始进行最后一次射击前的讲解和纪律强调。命令一条条砸下来：
“枪口，永远向下！永远指向安全方向！”
“没有命令，严禁触摸扳机！”
“听到口令，方可装弹！”
“射击完毕，必须清空弹匣，验枪！”
……
声音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所有新兵在原地待命，等着指挥员统一安排。
“同志们，你们所在的位置是射击训练场！”
“训练科目是：自动步枪对固定目标射击。”
“目标：固定胸靶，距离一百米！”
“射击姿势：卧姿，有依托。”
“是否明白！”
“明白！”所有新兵大声喊道。
一班已经跟着一班长向射击地线前进，其余班级只能坐在等待区安静的听着远处传来的指令，片刻之后震耳欲聋又参差不齐的枪声传来。
他们一班，已经开打了！！
所有新兵心里和长草一样，屁股蛋子痒的根本坐不住小马扎。
一个个伸长脖子望着远处射击的地方，眼睛里是羡慕，是向往。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看到前面的班级笑嘻嘻的拿着靶纸回来，
成绩好的美的不行，成绩差的手也在激动的发抖，不论哪种情况，都让这帮没有亲自发射过的小子们羡慕的直叫唤。
终于终于轮到五班上靶位。
总指挥一声令下：“向射击地线前进！”
一个新兵旁边站着一个拿着红色小旗子的安全员。
林白的位置在最中间，5号靶。
“卧姿，装子弹！”总指挥员的声音再度传来。
他像其他人一样，利落地卧倒取出弹夹麻利的装上。
行云流水般将子弹上膛，他迅速取下空弹匣，从弹袋里摸出实弹匣，拇指按住卡笋轻轻一推，“咔嚓”一声，弹匣稳稳嵌入。
手指划过拉机柄，动作微小而精准，并未像旁边几个新兵那样发出夸张的“哗啦”声。
当冰冷的枪托抵上肩窝，脸颊贴上略有些粗糙的护木时，昨夜空间中那无数次拆装、模拟射击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地涌入脑海。
95式的每一处棱角、每一个部件的运作原理都无比清晰，这枪此刻是他手臂的延伸。
“瞄准目标！” 总指挥官的声音透过耳罩显得有些遥远。
林白闭上左眼，右眼透过机械瞄具看向百米外的靶子。
而此刻，当他真正进入射击状态，瞬间升级为“动态弹道解析”。
班长在课上讲的那些风速、地心引力、甚至心跳引起的微小晃动，都化作了可视的参数，在他视野的角落快速流动、计算。
目标的核心区域在他眼中被一个无形的、微微发光的点精准标示出来。
这种感觉极其自然，如同呼吸。
“砰！” 第一声枪响来自旁边的战友，声音巨大，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地面都微微一颤。
紧接着，靶场上枪声开始零星响起，然后连成一片，如同急促的战鼓。
林白屏蔽了周围的嘈杂。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在肺叶排空的瞬间，食指第一关节沉稳、均匀地向后施加压力。
砰！
手中的枪猛地向后一撞！
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在他的肩窝，带来一阵结实的钝痛。
枪口上扬！
硝烟猛地从抛壳窗和枪口喷出！
滚烫的弹壳带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蹦跳着落在身侧的泥土里。
后坐力！真实的、狂暴的后坐力！
林白的心脏如同被重锤擂了一下，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眩晕般的战栗和……无与伦比的兴奋！
这是力量！
钢铁与火药交织出的原始力量！
然而，他的身体在撞击发生的刹那，核心肌肉群瞬间绷紧，肩部稳稳扛住冲击，持枪姿势几乎纹丝未动。
昨夜拆装时对枪械重心和后坐力传导路径的理解，此刻完美转化为稳定的支撑。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因为枪口的上跳而完全脱离瞄准基线。
脑海中的“动态解析”清晰地反馈：命中了！
正中那个发光的核心点！
没有丝毫偏差！
砰砰砰……
他如同进入了一种奇特的韵律。
每一次呼吸调整，每一次心跳间隙的捕捉，每一次沉稳的预压扳机。
枪声在他这里变得稳定、规律，每一次击发都伴随着肩部一次扎实的撞击和身边一枚滚烫弹壳的蹦落。
他完全沉浸在人与枪、意识与目标连接的奇妙状态中，感受着后坐力的冲击，闻着硝烟刺鼻的味道，听着金属的每一次铿锵，看着视野中标靶被一次次精准命中。
现体验完美重叠、印证，甚至更加真实、强烈！
等五班所有人都射击完毕。
“退子弹！验枪！” 口令响起，令行禁止。
靶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耳鸣的嗡响和空气中浓烈呛人的硝烟味。
大家动作干净利落的开始验枪！
验好之后新兵纷纷爬起来，
孙二满揉着被后坐力撞疼的肩膀龇牙咧嘴，他觉得自己半边肩膀都麻了。
王强兴奋地互相询问：“怎么样哥们儿？上靶没？”
张广智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小白。
只见林白早已按照指令完成了退弹和验枪动作，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
他正缓缓坐起身，脸上没有什么夸张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被点亮的星辰，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兴奋和满足。
他的脸颊因为激动熏染微微泛红，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形成一个真实无比、酣畅淋漓的笑容。
那笑容甚至带着点孩童般的得意和炫耀，是张广智从未在林白脸上见过的样子。
“小白！怎么样？爽不爽？”张广智一巴掌拍在林白后背，自己也激动得不行。
林白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沙哑和亢奋：“嗯！像做梦一样！比梦里……带劲多了！”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还能感受到枪托撞击残留的震动和指间扣动扳机的余韵。
班长张维走过来，挨个检查验枪情况。当他走到林白面前，看了一眼林白依旧平稳端着的、完全符合验枪标准的95式，目光在他脸上那还未褪去的、异常明亮的兴奋光彩上停留了一瞬。
这小子的状态…………这么鲜少情绪外露的样子，还真确实是第一次射击。
他心中微动，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沉声叮嘱：“保持姿势，等报靶。”
很快，报靶员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
“一号靶，5发，脱靶！”
“二号靶，5发，110环！”
“三号靶，5发，脱靶！”
……
报到五班中间位置：
“五号靶，5发……”报靶员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确认，“……50环！满环！”
“七号靶，5发，45环！”
“八号靶，5发，49环！”
“九号靶，5发，48环！”
………………
“哇——！！！”
整个靶场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新兵，包括其他班的，都齐刷刷地看向五班的方向，看向那个清瘦俊朗的身影！
“满环？！第一次打实弹？！”
“我去！牲口啊！”
“五号靶是谁？！”
“林白！是五班的林白！”
孙二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着嘴半天合不拢：“我……我耳朵没出问题吧？满环？小白？！”
张天天和王强也震惊地看着林白，“兄弟，你踏马干什么都牛掰是吧？”
邱磊的表情则复杂得多，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碾压的挫败感，他可是在国外俱乐部打过枪的！
就这经历都干不过小白？！
张广智反应最大，他嗷一嗓子跳了起来，狠狠抱住林白的肩膀用力摇晃：“牛x啊小白！满环！你听见没！满环！小白我就知道你行！太tm厉害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比自己打了满环还高兴。
林白被晃得有点懵，刚才沉浸射击时的锐利光芒收敛了一些，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关注和广智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脸上那纯粹兴奋的笑容里，掺杂进了一丝腼腆，但眼神依旧亮得惊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碰……碰巧吧？”
班长张维站在旁边，脸上依旧是那副严肃的表情，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巨大的波澜。
第一次实弹射击，五发子弹，一百米胸环靶，满环？！
这成绩放在老兵里都是顶尖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白。
这小子天赋异禀的让人羡慕了！
他沉声开口，压下了全场的喧哗：“安静！林白打得不错！但别翘尾巴！这只是开始！其他人，好好总结经验，为下一次做到准备！”
靶场的保障人员将靶纸带回，张维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前三名：林白满环！邱磊49环！张广智48环！第一次打靶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全体都有，列队带回等待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