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方案?”朱煜昌急道,“现在还有什么备用方案?除非……除非立刻启动国际备份方案,进口那台欧洲设备!但那玩意光海运加清关就得一个多月!而且孙副主任那边怎么交代?我们之前可是信誓旦旦说要坚持自主的!”
“进口来不及,而且政治风险太大。”郑开叶果断否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我们能不能调整生产节奏?集中力量先保障其他工序的调试和试产?或者,研发中心那边有没有可能临时搭建一个小型实验线,继续为车企提供样品进行测试,不影响他们的认证进度?”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朱煜昌似乎在快速思考:“调整生产节奏……意义不大,这台设备是核心环节,小型实验线……我问一下张院士!”
几分钟后,朱煜昌回电,语气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兴奋:“开叶!张院士说,研发中心那条用于前期实验的的小型线可以改造一下,产能很低,但足够给车企提供测试用的样品电池!这样至少能保住市场端的进度!”
“好!”郑开叶当机立断,“立刻让张院士负责改造小型线,集中最好的工程师配合!设备商那边,你继续施压,让他们用空运把替换模块和工程师送过来,费用他们承担!我这边让市里协调机场海关,给他们开绿色通道!”
“明白!我这就去办!”朱煜昌立刻行动起来。
危机应对机制高速启动。郑开叶坐镇指挥,调动一切资源;朱煜昌在首都动用一切人脉向设备商及其主管部门施压;张皓院士带领团队连夜改造实验线;市委市政府全力配合保障,
经过48小时不眠不休的奋战,替换模块和工程师团队乘最早的航班抵达济州,机场海关专人接机,快速通关,车辆直接开进基地,经过紧张调试,故障设备终于恢复运行,而另一边,研发中心的小型实验线也成功改造完成,开始为焦急等待的车企客户生产测试样品。
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虽然造成了损失和紧张,但却意外地检验了项目的应急能力和郑开叶、朱煜昌之间的协作水平,两人在危机中展现出的冷静、果断和互补,让许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刮目相看。
设备故障事件也被如实写入了每周简报,上报给了孙连成和刘建国,孙连成随后打来电话,没有批评,只是详细询问了事故原因、处理过程和后续预防措施,并要求提交一份详细的事故分析报告,他的关注点依旧在程序和根源上。
时间飞逝,转眼已逼近三个月的期限。
研发中心的良品率在经过多次工艺优化后,终于稳定突破了90%大关,并最高达到了92%!小型实验线生产的样品电池,性能优异,顺利通过了两家意向车企的初步测试。
生产线在经过那次故障教训后,进行了全面检修和升级,运行更加稳定,虽然整体量产进度比原计划推迟了两周,但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最关键的是,在郑开叶和朱煜昌的亲自推动下,那家北方国有汽车集团正式签署了首批采购意向协议,虽然量不大,但象征意义巨大!南方那家头部新能源车企也完成了最终审核,进入了合同谈判的最后阶段!
三个月期限到的前一天,郑开叶和朱煜昌再次并肩站在基地最新的产品展示厅里,看着玻璃柜里那片闪着特殊光泽、代表着无数人心血的全固态电池电芯,心情复杂,有疲惫,有自豪,更有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沉稳。
“总算……没有食言。”朱煜昌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也有一丝骄傲。
“只是开始。”郑开叶目光沉静,“量产的一致性、成本控制、市场拓展,后面的路更长,也更难。”
这时,郑开叶的秘书周启快步走来,低声汇报:“书记,主任,孙连成副主任的电话,找两位。”
两人神色一凛,立刻走到安静处接听。
电话里,孙连成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简报我看了,良品率数据、意向协议、生产线恢复情况,我都知道了,勉强达到了预期下限。”
他顿了顿,继续道:“刘建国组长也知道了,组长的意见是:肯定成绩,但更要看到不足,距离真正的产业化、市场化,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不要有丝毫松懈。”
“请孙主任和刘组长放心,我们一定戒骄戒躁,再接再厉。”郑开叶沉稳应答。
“嗯。”孙连成应了一声,“后续的持续改进和产能爬坡计划,要尽快报上来,审计和监督也会常态化,好了,就这样。”
电话挂断,言简意赅,没有一句表扬,但也没有批评,这或许就是孙连成风格下的最大肯定。
郑开叶和朱煜昌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但也看到了更加沉重的责任,孙连成虽然人不常在济州,但他所代表的那把“规矩之尺”和“效率之鞭”,将永远高悬于此。
时间悄然滑入24年6月,北方的夏日,不像南方那般溽热难当,阳光明亮而通透,透过济州市委书记办公室宽大的玻璃窗,洒下一片暖融的光斑。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郑开叶刚刚批阅完一份关于全市上半年经济运行分析的报告。他的目光在“西郊新区(全固态电池产业基地)”那一栏的数据上停留了片刻——工业产值、固定资产投资、税收贡献……各项指标都以一种近乎陡峭的曲线向上攀升,俨然已成为拉动济州乃至全省经济增长的最强劲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