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晗的技术团队和战略投资部已经待命,只要U盘核心数据解密完成,配合审计报告,一周内就能拿出重组方案!利用原有厂房和熟练工人基础,引入君晗最先进的智能生产线和工业物联网系统,转型高端精密零部件和特种装备制造!我们有成熟的海外市场渠道,订单不是问题!”
“好!”
孙明远用力一拍郑开叶没受伤的肩膀。
“要的就是这股劲!养伤,但脑子不能停!方案成熟,立刻上会!需要我协调什么,直接说!”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信任、托付、破局的决心,在无声中激荡,河阳这台锈死沉重的机器,在孙明远这把重锤的猛击和郑开叶这颗智慧引擎的驱动下,终于开始了艰难而坚决的重新启动。
三天后,河阳重型机械厂。
昔日的工业巨人,此刻更像一个步入暮年的老人,沉默而破败,巨大的厂区空旷寂寥,生锈的龙门吊如同僵死的钢铁骨架,无声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总装车间大门敞开,寒风毫无阻隔地灌入,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曾经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早已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和刺骨的寒意。
然而,今天,这片沉寂被打破了。
得知新来的市委书记孙明远和重伤未愈的郑市长要来厂里宣布重大消息,沉寂多时的厂区,从清晨开始就涌动着一种压抑不住的骚动。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工人们从四面八方的破旧家属区涌来,带着疑惑、期盼,还有深藏的绝望与愤怒。
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戴着沾满油污的劳保手套,沉默地聚集在最大的总装车间里。没有人组织,人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足足数千人!如同一片沉默的、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上午十点,几辆黑色的轿车在警车引导下,缓缓驶入厂区,停在巨大的总装车间门口。
车门打开,市委书记孙明远率先下车,他穿着深色夹克,面容冷峻。紧接着,在杨明、周强和医护人员紧张的目光中,郑开叶也下了车。
他拒绝了轮椅,头上缠着的纱布依旧醒目,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左臂打着固定吊在胸前,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额角甚至因疼痛而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姿紧紧搀扶着他的右臂,眼中满是心疼。
当郑开叶缠着渗血纱布的身影,在众人簇拥下出现在车间门口时,原本嘈杂低语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数千道目光,如同聚光灯,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震惊!难以置信!然后是巨大的冲击!
他们看到了什么?这位传说中“构陷忠良”、“逼死书记”的年轻市长,竟然伤得如此之重!那纱布上刺目的血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那每走一步都牵动人心的艰难…这绝不是一个“奸佞”能伪装出来的!再联想到刘强那场惨烈的葬礼,联想到吴均己那“以死明志”的蹊跷…许多工人眼中原本的怀疑和愤怒,开始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震惊、动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郑开叶在孙明远的示意下,走到车间中央一个稍高的、废弃的设备基座旁,孙明远亲自将一个简易的扩音喇叭递到他手中。
寒风从敞开的车间大门灌入,吹动郑开叶额前散落的发丝,也吹得他单薄的身体微微晃动。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全身的剧痛。他举起扩音喇叭,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片黑压压的、沉默的钢铁森林——那是上万名河阳重机厂的工人,他们脸上刻着风霜,眼中带着茫然、期盼,还有深藏的伤痛。
“工人师傅们!兄弟姐妹们!”
郑开叶的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传出,嘶哑、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呼啸的风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是郑开叶!我…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因伤痛而有些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知道,大家心里有怨,有气,有恨!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拿不到血汗钱!社保断了,孩子学费没着落,年关将近,家里揭不开锅!这滋味,我懂!”
没有官腔,没有套话,开口就是最直接的痛点!工人们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这钱,为什么发不出来?”
郑开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悲愤。
“不是厂子不行了!不是你们的手艺废了!是有人!是王天佑!是张鼎!是厂里那些黑了心的蛀虫!他们像吸血鬼一样,趴在重机厂身上,趴在你们身上吸血!”
他猛地举起未受伤的右手,指向车间深处那些蒙尘的、巨大的设备轮廓。
“看看这些!我们河阳重机的家底!看看它们身上锈迹斑斑的耻辱!看看账本上那些被掏空的窟窿!看看U盘里那些蛀虫分赃时的丑恶嘴脸!”
人群开始骚动,愤怒的低语如同闷雷滚动。
“他们掏空了厂子,肥了自己!却把烂摊子,把债务的大山,压在了你们身上!压在了河阳三百万老百姓身上!”郑开叶的声音因激动。
“吴均己自杀了!留下一封颠倒黑白的遗书,把脏水泼到我们这些真心想救河阳、想救厂子、想让工人过上好日子的人身上!他想干什么?他想让河阳继续乱下去!想让那些蛀虫继续逍遥法外!想让你们永远拿不到钱!永远看不到希望!”
“我们答应吗?!”郑开叶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不答应!!!”短暂的死寂后,一个苍老却充满愤怒的声音猛地炸响!是王德柱!他站在人群最前面,老泪纵横,高举着满是老茧和油污的拳头!
“不答应!!!”
“不答应!!!”
“还我血汗钱!”
“严惩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