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基地,个人宿舍区。
林枫指尖捻着那枚米粒大小、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追踪器。秦怀仁关切的话语犹在耳边——“这是所里最新研制的生物信号增强贴片,深海任务消耗大,贴在膻中穴,能温养气血,加速恢复。”
“温养气血?”林枫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膻中穴,气之海,国术修炼的要穴,亦是精神感应极为敏锐的区域。将这玩意儿贴在这里,其心可诛。
他并未立刻摧毁它。而是闭目凝神,暗劲流转,意念如丝,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这枚微型装置。他的感知穿透金属外壳,“看”到了内部极其精密的微观结构——并非单纯的信号发射器,还集成了微型生物传感器,似乎在持续监测着他的心率、激素水平甚至脑波活动的某些特定频段。
“不仅追踪位置,还要监控我的生理状态……是想找到我力量来源的生理特征,还是想在我突破或动用力量时捕捉数据?”林枫心中明镜似的。
他走到书桌旁,拿起一个铅合金打造的厚重资料收纳盒——这是实验室常见的屏蔽容器。他将追踪器放入其中,合上盖子。瞬间,那股极其微弱但持续存在的被窥探感消失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他不能一直将其屏蔽,否则会立刻引起怀疑。
沉吟片刻,林枫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他需要主动控制这个变量。
接下来的几天,林枫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某种“常态”。他按时去训练场打磨劲力,去图书馆查阅意识科学与高能物理的前沿论文,偶尔和苏清影在实验室交流(主要是她主导的几个关于星骸能量稳定性的实验,林枫提供一些“基于传统修炼理念”的猜想),也少不了和孙启明斗嘴闲聊。
但他刻意维持着一种“略有精进,但消耗未复”的生理状态。通过内视和对身体的入微掌控,他模拟出气血略有亏空、精神稍显疲惫的生物信号。那枚被藏在屏蔽盒里的追踪器,每天会被他取出短暂时间,贴身放置,记录下这份精心伪造的“数据”。
他就像一个有耐心的猎手,精心布置着饵料,等待第一个按捺不住的窥视者。
机会很快来了。
这日深夜,林枫正在宿舍打坐,意念沉入体内,观想宇宙星辰,锤炼“神”。忽然,他放置在屏蔽盒旁的一个极其微小的自制感应器发出了几乎不可闻的低频震动——那是他利用实验室边角料做的简易警报,一旦追踪器接收到外部强扫描信号便会触发。
“鱼咬钩了。”林枫心神一凛,瞬间收功。
他没有妄动,维持着均匀深沉的呼吸,甚至让心跳频率都保持不变,只是将一丝意念提升到极致,如同无形的雷达,细细扫描着宿舍外的走廊。
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并非机械巡逻单元那种规律的金属踏地声,而是刻意放轻、却依旧瞒不过他耳鼓膜震动感知的人类脚步声。脚步在他的门外停顿。
没有敲门。门外的人似乎也在观察倾听。
几秒后,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滴”声响起,像是某种高频解码器在工作。林枫“看到”(通过门缝下的光影变化和空气流动感知)一道极细的蓝色光束扫过门锁区域。
非法侵入!
林枫身体依旧放松,仿佛仍在深度冥想,但全身筋骨肌肉已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暗劲含而不吐,意念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闪入,动作迅捷而专业,反手轻轻带上门。来人穿着基地维修人员的制服,戴着压低的工作帽和口罩,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屏幕微光映照出一双冷静无波的眼睛。
那人进入后,第一时间就将仪器对准了房间内部进行扫描。屏幕光点闪烁,最终定格在书桌的屏蔽盒上。显然,对方的仪器能穿透一定厚度的屏蔽,确认了追踪信号源就在盒内。
黑影似乎松了口气,脚步加快,直扑书桌。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屏蔽盒的瞬间——
“咔哒。”
一声轻响,宿舍顶灯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驱散了所有阴影。
黑影动作猛地一僵,骇然转头。
只见林枫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房间角落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正缓缓放下按在灯光开关上的手。他穿着简单的练功服,眼神平静地看着闯入者,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
“维修工?”林枫开口,声音平稳,“这个时间?我的宿舍报修项目是什么?”
闯入者瞳孔收缩,显然没料到林枫根本未曾入睡且如此警觉。他反应极快,几乎在灯光亮起的下一秒,左手猛地探向腰间,似乎要掏出什么武器或工具。
但林枫更快!
就在对方肩膀肌肉微动的刹那,林枫动了!不是直冲,而是脚踩八卦步,身形如鬼魅般一旋,瞬间切近对方中线!左手并指如剑,直点对方左手腕脉门,右手成爪,闪电般扣向对方拿着扫描仪的右手!
劲风扑面!闯入者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剧痛酸麻,扫描仪已然脱手!他心中大骇,这速度远超资料显示!
他也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好手,虽惊不乱,借着林枫一抓之力,身体顺势后仰,右腿如同毒蝎摆尾,悄无声息却又狠辣无比地踢向林枫下阴要害!这一脚阴狠凌厉,完全是战场杀招,绝非普通维修工所能!
林枫冷哼一声,不闪不避,扣住对方右手的五指猛然发力一捏!暗劲吞吐!
“咔嚓!”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闯入者闷哼一声,踢出的腿瞬间软了下去,剧痛让他身体失衡。
林枫左手化指为掌,顺势向前一按,印在对方胸口。
“嘭!”一声沉闷的肉体碰撞声。
闯入者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合金墙壁上,又软软滑落在地,口罩瞬间被溢出的鲜血染红,挣扎了两下,竟一时无法起身。
一招之间,胜负已分。
林枫弯腰捡起那个扫描仪,又走到闯入者身边,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对方的眼睛,伸手扯下了他的口罩和帽子,露出一张完全陌生、因痛苦而扭曲的亚裔面孔。
“谁派你来的?”林枫问,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那人咬着牙,眼神凶狠地瞪着林枫,一言不发。
林枫也不废话,伸出手指,在他脖颈某个穴位轻轻一按。暗劲微吐。
那人身体猛地一颤,眼球瞬间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你可以选择不说,”林枫的声音依旧平静,“我有至少十七种方法让你开口,每一种都比现在痛苦十倍。这里是昆仑,不是法外之地。你非法侵入我的房间,意图不明,我就算‘失手’把你打成重伤,也在合理防卫范畴。”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我可以把你交给基地安保部,你觉得,派你来的人,会不会希望你在他们手里开口?”
闯入者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恐惧。
林枫松开手。那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喘着气。
“…是…是‘上面’的命令…”他嘶哑地说,声音充满痛苦,“…我只是…奉命回收…数据…”
“哪个‘上面’?”林枫追问,“秦主任?还是更高层?或者…别的什么‘上面’?”
闯入者眼神闪烁,紧闭着嘴,似乎不敢再多说。
林枫站起身,不再看他。他走到书桌旁,打开屏蔽盒,取出那枚追踪器,然后又从床下拖出一个小型金属工具箱——这是孙启明之前借给他捣鼓小玩意儿的。
他当着闯入者的面,用精细的工具,极其熟练地将追踪器的外壳撬开,露出里面复杂的芯片和微型电池。
“想知道它记录了些什么吗?”林枫拿起微型电池,对着灯光看了看,然后两根手指轻轻一捏。
微弱的电流闪过,电池瞬间报废。
“可惜,什么都没记录到。”林枫将报废的追踪器扔到闯入者面前,“回去告诉你的‘上面’,想了解我,可以直接来问。用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很掉价。”
他走到门边,打开门。
“滚。”
闯入者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挣扎着爬起来,捂着碎裂的手腕和剧痛的胸口,踉跄着冲出宿舍,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枫关上门,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眉头紧锁。
事情比他想的更复杂。来的人不是秦怀仁的直接手下,行事风格也更诡秘狠辣。
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他走到窗边,看向外面模拟的夜空。基地内部,暗流汹涌;基地之外,全球异变,星骸谜团深锁。
而他的脚下,一条布满荆棘的武道,正通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