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裹着点春日的凉,吹得夏小星把外套拢了拢。她刚走出地铁站,脑子里还在想早上顾衍之偷偷在她包里塞的火腿三明治,他居然记得她爱吃生菜多的,特意让店家多加了两片,连包装纸都折得整整齐齐,像份迷你文件。
公寓楼下的花坛边,几株迎春花刚谢,光秃秃的枝桠垂着,忽然有阵细细的“喵呜”声飘过来,轻得像片羽毛。夏小星顿住脚,侧着耳朵听了听,声音又没了,只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她本来想直接上楼,可心里总有点惦记,还是绕到花坛后面去看了看。
刚蹲下来,就看见丛冬青灌木里缩着个小小的黑团子。是只流浪猫,毛脏得打结,沾着泥土和枯叶,只有眼睛亮得像两颗琥珀,看见她时,还往灌木深处缩了缩,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别怕呀,我没有恶意。”夏小星放轻声音,慢慢挪过去。她摸了摸口袋,刚好摸到早上没吃完的火腿肠,顾衍之怕她饿,塞了两根,她留了一根当下午茶,现在倒派上了用场。她把火腿肠剥开,撕成细细的小块,放在掌心递过去:“你看,是吃的,不烫。”
小猫盯着她掌心的肉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探出头,鼻尖碰了碰她的指尖,凉得像块小冰。确认没危险后,它飞快地叼走一块肉,缩回去狼吞虎咽,连带着胡须都沾了点肉渣。夏小星看着它吃得急,忍不住笑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呀。”
半根火腿肠很快见了底,小猫却没走,反而慢慢蹭到她的裤腿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撞了撞她的脚踝。那力道很轻,像在撒娇,夏小星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毛虽然脏,却很软,摸起来像块旧棉花。
她掏出手机,对着小猫拍了张照。照片里的小黑猫正仰着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两颗星星。夏小星手指飞快地打字,发给顾衍之,连带着一张自己凑在猫旁边的自拍,眼睛弯成月牙:“你看它!黑得像个小煤球,我叫它‘小煤球’好不好?我们收养它吧!”
发完消息,她又低头逗小猫,没注意手机屏幕很快亮了。顾衍之的消息来得快:“流浪猫可能有病菌,而且掉毛严重,沙发和地毯很难清理。”
夏小星看着那行字,撇了撇嘴。她早知道顾衍之会这么说,他是出了名的爱整洁,家里的沙发巾每天都要铺平,画具摆得像按尺寸排好的文件,掉毛这种事,简直是他的“整洁天敌”。可她看着脚边还在蹭裤腿的小煤球,又舍不得放弃,干脆翻出表情包相册,挑了个自己存了好久的“星星眼猫猫头”,配文:“可是它好可怜呀,晚上会冷的,而且它只黏我呢~”
发完表情包,她抱着膝盖蹲在花坛边等回复,小煤球好像知道她在替自己求情,居然跳上她的膝盖,蜷成个小团子,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夏小星摸着它的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连风都觉得没那么凉了。
没过两分钟,顾衍之的消息又过来了,只有短短一句:“先带去宠物医院做体检,没问题再带回家。”后面还跟着个小小的猫爪表情,一看就是从她的表情包里偷存的。
夏小星忍不住笑出声,抱着小煤球站起来,给顾衍之回了个“收到!顾总最棒啦”,就赶紧往附近的宠物医院走。小煤球在她怀里很乖,不吵不闹,只是偶尔抬头蹭蹭她的下巴,暖乎乎的呼吸扫过皮肤,痒得她想笑。
宠物医院的医生给小煤球做检查时,夏小星还在跟顾衍之发消息。顾衍之问得很细,从“体检要查哪些项目”到“驱虫药有没有副作用”,连“后续打疫苗的时间”都问得清清楚楚,活像在查一份重要项目的资料。夏小星看着他发来的一连串问题,忍不住回复:“顾总,你是不是偷偷查‘养猫攻略’了?”
这次顾衍之回复得慢了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来:“只是提前了解下注意事项,避免后续麻烦。”夏小星看着这句话,想象着他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在键盘上敲“新手养猫注意事项”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嘴角,他总是这样,嘴上说着“麻烦”,心里却早就开始为“接纳小煤球”做准备了。
体检结果出来时,顾衍之刚好下班赶过来。他刚走进宠物医院,就看见夏小星抱着个白色的小笼子,里面的小煤球已经洗干净了,毛蓬松柔软,黑得发亮,正隔着笼子门看他,眼睛还是亮得像琥珀。
“怎么样?医生说没问题吧?”顾衍之走过去,先看向夏小星,又飞快地扫了眼笼子里的猫,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好像想摸又有点犹豫。
“没问题!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医生说多喂点营养膏就好。”夏小星把笼子递到他面前,“你看,洗干净是不是很可爱?一点都不像小煤球了,像个黑糯米团子。”
顾衍之凑过去看,小煤球好像不怕他,居然用爪子扒了扒笼子门,对着他“喵”了一声。他愣了愣,指尖轻轻碰了碰笼子,刚好碰到小煤球的爪子,凉丝丝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笑了:“确实比照片上干净多了。”
“那我们现在就带它回家吗?”夏小星眼睛亮晶晶的,像在期待什么礼物。
顾衍之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笼子,他怕她抱久了累,还特意调整了姿势,让笼子更稳。“先去超市买猫粮和猫砂,”他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我查了附近有家宠物用品店,评价还不错,刚好顺路。”
夏小星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提着笼子走在前面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以前她总觉得,顾衍之是个活在“精准日程表”里的人,连生活都要按部就班,可现在他愿意为了一只流浪猫,改变自己的“整洁原则”,甚至提前查好宠物用品店的位置,这份柔软,只给了她和这个刚遇见的小生命。
在宠物用品店选东西时,顾衍之的“严谨”又上线了。他拿着两袋猫粮,对着配料表看了半天,还拿出手机查“幼猫适合的蛋白质含量”,连猫砂都要选“结团快、粉尘少”的,说是“方便清理,不会弄脏地板”。夏小星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拿起一袋小鱼形状的猫饼干,放进购物篮:“这个给小煤球当零食好不好?你看它刚才那么乖。”
顾衍之看了眼猫饼干的配料表,确认没添加剂,才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不能多喂,怕它挑食。”他说着,又拿起一个猫抓板:“这个也得买,不然它会抓沙发。”
夏小星看着他把猫抓板、猫窝、营养膏一一放进购物篮,忍不住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顾总,你现在越来越像个‘猫爸爸’了。”
顾衍之耳尖悄悄红了,却没推开她的手,只是咳嗽了一声:“只是为了避免后续麻烦,提前准备好而已。”话虽这么说,他却特意选了个浅灰色的猫窝,跟家里的沙发颜色很搭,显然是考虑到了“不破坏整体整洁”。
回到家时,小煤球刚从笼子里放出来,就好奇地在客厅里转了转,还跳上沙发闻了闻,吓得顾衍之赶紧过去看,生怕它抓坏沙发套。结果小煤球只是在沙发边蜷了蜷,就开始舔自己的爪子,乖得不像话。
夏小星看着顾衍之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看,它多乖,才不会抓沙发呢。”她说着,把刚泡好的羊奶粉放在小煤球面前,“医生说它还小,喝羊奶粉更养胃。”
顾衍之凑过去看,小煤球正低头喝奶粉,尾巴轻轻晃着,像根小旗子。他忽然想起早上夏小星发的星星眼表情包,又看了看眼前的小猫和身边笑着的夏小星,心里忽然觉得,家里多了这么个小生命,好像也没那么糟,甚至有点期待,以后早上起来,除了能看见夏小星的笑脸,还能看见这个黑糯米团子蹭过来要吃的。
夏小星拿起手机,对着小煤球和顾衍之拍了张照。照片里,顾衍之正弯腰看着小猫喝奶粉,嘴角带着点淡淡的笑,小煤球的尾巴刚好扫过他的手背。她把照片发给闺蜜,配文:“成功收养小煤球!顾总已经开始研究猫粮配料表了,笑死我了~”
闺蜜秒回:“磕疯了!小煤球这是成了你们的‘爱情见证猫’啊!下次我去看它,顺便看看顾总的‘猫奴日常’!”
夏小星笑着回复,抬头时刚好对上顾衍之的眼神。他正看着她,眼底带着点温柔的笑意:“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呀,”夏小星把手机收起来,走过去靠在他身边,“就是觉得,现在家里有你,还有小煤球,特别热闹,特别好。”
顾衍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煤球,心里忽然明白,生活里的“完美”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整洁,而是像现在这样,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个小小的生命需要守护,偶尔为对方妥协一点,为新的责任准备一点,这些藏在日常里的小温暖,才是最踏实的幸福。
他拿起手机,点开购物软件,搜索“防掉毛梳”,还特意选了个带按摩头的,不仅能梳掉浮毛,还能给小煤球按摩。他想,以后每周给小猫梳一次毛,既能保持家里整洁,又能让小煤球舒服,这样就不怕掉毛的问题了。
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来,客厅里的灯亮着暖黄色的光,小煤球喝完奶粉,跳上夏小星的膝盖,蜷成个小团子睡着了。夏小星靠在顾衍之怀里,摸着小猫的背,听着它轻轻的呼噜声,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比任何精致的约会都让人安心。
顾衍之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夏小星和她膝盖上的小猫,悄悄把手机里的“养猫攻略”收藏起来,又在备忘录里加了一句:“每周三带小煤球去宠物医院复查,记得买营养膏。”他想,以后家里的日程表上,除了工作和夏小星的喜好,又多了个需要记挂的小生命,而这份记挂,让原本规整的日子,多了份不一样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