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芽听说这些都是许浅柠买的，眼睛都直了，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她小心翼翼抱起那只聚宝盆凑到她眼前，语气里满是新奇：“你看你看，这盆做得也太真了！”
旁边一个年轻店员见状，笑着上前说：“这聚宝盆是新款，带机关的。”
说着指尖在盆沿轻轻一掰，原本鼓鼓囊囊的聚宝盆竟“咔嗒”一声折了起来，瞬间收成一张薄薄的硬纸片。
“您瞧，这里头的财宝都是按4d效果打印出来的，还有那边的汽车，房子和这些电器都是。
折起来方便带，撑开了立体感就出来了，看着跟真的堆在里头似的。”
店员边演示边解释，手上的纸片再一撑，聚宝盆又恢复了满满当当的模样，那些纸扎财宝仿佛真的在盆里泛着光。
姜芽看得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咋舌：“现在连这祭祀用品都做得这么先进了？”
更离谱的是旁边摞得老高的纸箱，里头竟是裁得服服帖帖的绫罗绸缎。
锦的、缎的、纱的，颜色鲜亮，花纹精致，瞧着比活人穿的还要讲究；
姜芽好奇，下车再拆一个箱子看，从里头滚出几套叠得方方正正的衣裳。
不单有古代的宽袍大袖，连现代的卫衣、牛仔裤、运动鞋都备得齐全，针脚细密得看不出是纸糊的。
往后头看，两台崭新的纸糊平板电脑摆在箱顶，屏幕上还用金粉画着模拟的开机界面，连图标都栩栩如生；
旁边摞着的电视机、洗衣机、冰箱样样俱全。
甚至连配套的充电线、遥控器都做得分毫不差，线头上的接口都仿得清清楚楚。
“这是…连阴间…这，这潮流都得跟上？”姜芽看得咋舌。
寒玖曦望着那堆堪称“豪华”的祭品，一时有些失语。
从穿的到用的，从古代的绸缎到现代的电器，简直是把一整个“家”都备齐了。
只有想不到，没有许浅柠没买到的。
还好，她让李萍开了一辆吉普，可当店员把东西往吉普里塞时，她才发现这只是冰山一角——
三座带着小院的纸糊别墅被拆成零件装在长纸箱里，车标清晰的纸糊轿车并排摆了十几辆。
甚至还有二十多个穿着各式仆役服饰的纸人，男的西装革履像管家，女的旗袍裹身似丫鬟。
眉眼画得栩栩如生，被塞进后边白色面包车车厢时挤成一片，倒有种诡异的热闹。
“那家铺子怕不是把家底都搬空了？”姜芽望着后视镜里，紧跟着她们的两辆被物件顶到后窗的白色面包车，实在没忍住感慨。
那老板也很热情，还给她和李萍的车里放了几个苹果，说是平平安安。
寒玖曦笑了笑：“那倒不至于，干他们这行的应该有准备。”
姜芽等着前边的红灯：“也是，他们专门干这个的，这东西肯定有的是。
只是没想到这家铺子弄得东西这么挺齐全这么先进。”
谁能想到许浅柠像是要把世间能想到的物件都给她妈妈备齐，小到纸糊的牙刷毛巾。
大到能拆能装的纸家具，只要铺子里有现成的，或是能当场扎糊出来的，她都一一敲定。
连店员都笑着说从没见过这么细致的买主，还送了不少锅盆碗筷子什么的。
更让她意外的是，等东西都装妥帖了，店员竟直接跳上了随行车。
老板说了，这单生意包送包烧，到了墓地会按规矩摆开阵仗，保证烧得周全干净。
寒玖曦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回忆着那老板的话。
恍惚间觉得，感觉这场送别倒像是在为“宋沛沛”往另一个世界搬去的小天地送行，妥帖又郑重。
“她这样，也算是落个心里踏实了。”
可不踏实么。
人这一辈子，活着时总被七情六欲缠缚，被未尽的牵挂绊着脚步。
到了闭眼那一刻，若还有放不下的人、没了的事，魂魄怕是都难安宁。
“宋沛沛”临走前把该备的都备了，把女儿往后的路都铺了一遍才肯放心走——
这般妥帖，倒像是提前给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给留在人间的许浅柠，都寻了个安稳的归处。
她轻轻吁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膝盖：“人呐，生前的牵挂若能了了，走的时候，才能真的轻省。”
姜芽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您是没瞧见。
我把那个袋子递给许浅柠时，她打开看完里面的东西，当场就抱着袋子蹲在地上哭了。”
尤其是那句带着哽咽的“妈妈，你这是多不放心我呀”，字字都浸着委屈与心疼。
当时姜芽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跟着哗哗往下掉，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站在边上默默地陪着她。
等许浅柠稍稍平静些，她才转述寒玖曦的话，让她先去趟银行，把卡里的钱全取出来。
没想到许浅柠听完，直接把那张卡塞回给她，说要转交给寒玖曦，自己坚决不要。
姜芽哪敢接，急忙把卡塞回她手里，怕她再推拒，干脆发动车子，匆匆离开了。
“她或许没想到这些东西能拿回来，不然她自己也要多许多麻烦。”
说完，寒玖曦双手交叠在身前，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那粒小小的黑痣。
想起她在那家丧葬铺，正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堆放在一旁的“纸物”时。
腕间的痣忽然微微发烫，一股奇异的暖意顺着皮肤蔓延开。
现在，心里掠过一个念头：难道是…缺钱了？
“嗯，她大概也没料她的户口能顺利迁出来，”姜芽的声音适时响起。
看到寒玖曦低垂着头不知想什么，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了方向。
说起方才许浅柠和李萍遇到的新鲜事，“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
刚才那家丧葬铺子的老板，居然问许浅柠要不要雇几个哭丧的。”
寒玖曦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专门干这个的？”这实在超出了她的认知。
“我之前也听过，但没亲眼见过，没想到今天还真遇上了。”
姜芽耸耸肩，又补充道，“我问许浅柠雇了没。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真雇了，回头怕是要被她妈追着揍。”
其实，她和李萍心里也跟蒙着层雾似的，实在没料到寒玖曦能为许浅柠做到这份上。
想起昨晚和李萍私下里的猜测——这位寒家七小姐，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玄学大佬”？
可真要细瞧，又觉得不像。
她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总透着几分疏离的神秘。
让人看不真切，也猜不透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