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其举在眼前一瞧,竟是一把火镰!
池月在墙角摸出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捡来一些干草,又将身上风干的丝质纱裙撕下一小片包裹着石头。
失败了多次后总算将火生起来了。
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材,她架起木架,拿来陆宣的长袍搭在架子上。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缓缓坐在一旁,借着火光将这间石室再次打量了一番,此处应是某个猎户歇脚的地方,一侧的石壁上挂着蓑衣草帽还有些日常用品。
石台上,陆宣忽然发出痛苦的呻吟,池月取了火把,来到昏睡的他身旁,待看清他胸前满布的陈旧伤痕后,她心里有了另一种猜想。
书中并未对陆宣的身世展开深入描写,但在池月看的那部分里,她能够推断出,陆宣绝不仅仅是那个因体弱多病,养在别院十年未曾回过陆家的孩子,他经历的苦难远不止于此。
“母亲,母亲,我错了,求你不要走!”
陆宣口中呓语,池月听不太真切。
将他额上的棉布取下,沿着石壁沾了些雨水,重新搭在他的额间。
“烧得愈发高了。”池月摸了摸他因高热而绯红的脸颊,“若是他现在死了,书里失了主角,这个世界会不会崩塌?”
她使劲摆摆头,“不成不成,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还没享过福!”
白了陆宣一眼,“罢了罢了,今日便伺候你一遭,你就谢天谢地吧!”
她又撕下几块布条,沾湿了水,敷在陆宣的颈部,胸前,大腿上,缓慢地替他擦拭散热。
眼角瞥见他身后被鲜血染红的干草,池月慌忙用手撑起他的上半身,伤口经雨水浸泡后,皮肉外翻,边缘处已泛白肿大,血流不止。
“完犊子,这高烧不退血流不止,要想见到明日的太阳,不靠主角光环难道靠我?”
“不成不成,不能坐以待毙!”
池月轻轻将他放下,在挂着蓑衣的那面石墙上翻找起来。
“猎户受伤是常事,这里一定有治疗外伤的药草!”
功夫不负有心人,池月在布袋里寻到不少艾叶,放在鼻尖嗅了嗅,确认没问题后,捏着鼻子,一股脑儿塞进嘴里嚼烂后,一点一点敷在陆宣的后背。
此时,她才发现伤口深可见骨,心里不由自主地微微揪疼了一下。
“既然伤得这般重,为何要强忍着,干啥啥不行,逞强第一名。”
池月嘴里嘀嘀咕咕,手上的动作极为小心翼翼,陆宣却仍疼得蹙紧了眉峰。
“我已经很轻了,再说你都忍了这么久,再忍忍啊!”
她像哄小孩儿一般,伸手拍了拍陆宣的肩,埋着头继续替他上着药,而后者的眉心竟忽地舒展了。
包扎伤口时,池月试了几次都挪不动他,索性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牵引着他的手掌贴上自己腰际。她倾身向前,双手搂住陆宣的后脑,他整个人被带起来时,下颌擦过她的锁骨,随后枕在池月的颈窝上。
陆宣灼热的呼吸骤然凌乱,急促的心跳让她怔愣了一瞬。
她忽然屏住呼吸,而他的唇瓣正若有似无地蹭过她颈侧脉搏,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那处肌肤被他的鼻息灼得发烫。
池月指尖微颤,很快将他的伤口缠得结结实实。
“真是作孽,如今我也算得上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可得对我客气点儿。”她自言自语地倚靠在石台边,逐渐睡过去。
陆宣是被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惊醒的。
揭掉额上的棉布条,缓缓坐起身,他伸手抚过胸前的蝴蝶结,迅速跨下石台,将木架子上的长袍套在身上。谁知这衣服竟被池月撕得稀碎,正巧露出他身前怪异的结扣。
陆宣叹了口气,系上腰带,轻手轻脚地靠近池月身旁,视线落在她熟睡的脸庞上。
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昨夜模糊的记忆猝然袭来,喉间上下滚动,目光缓缓移动到池月的颈窝。
那种莫名的臆想再次充斥在他的内心,陆宣情不自禁地蹲下身,抬起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锁骨再到她的耳尖。
池月痒得偏了偏头,惊得他赶忙缩回手,登时心如擂鼓。
见她侧着脑袋抵在石台边沿,陆宣捡起台上的几块从他衣袍上撕下来的布条,裹成长长的一团,塞到她的脑袋下,做完这些才满意地僵直着背半坐在她身边。
池月一睁开眼便瞧见陆宣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吓得她往后一个趔趄。
“你那眼神盯着我作甚?”
“我饿了。”他别过脸,淡淡开口。
“我也饿!”池月语气带上怒意,“文明社会,你难不成想吃了我?”
陆宣紧绷的脸上血色还未完全恢复,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憋出两个字,“无聊!”
池月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火堆旁,将还烧着的木棍,往石壁上一戳,见火都熄了,便说起正事:“既然你恢复了些,那咱们便走吧!”
“你的脚?”陆宣没答,反倒问起她的脚。
“昨日摔下来时扭伤了,不碍事,走得了,比起你的伤轻多了。”
陆宣不再多问,抬头望了望顶上的洞穴出口,约莫有两三丈的距离,他忽地挑眉看向池月,“你没有轻功,如何上?”
像是看懂了他眼中的嘲笑,池月没好气地回道:“无妨,陆大人先上,再寻条树藤拉我上去。”
“你不怕我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陆大人光风霁月,怎会做这种小人行径?”
“胡扯。”
“看来陆大人也知道这词儿不适合你。”
陆宣面色不改,“哪怕我是阴险狠辣的小人,眼下阿月姑娘不也得寻我的帮助?”
“你是小人还是君子,我管不着,但只要能帮我,那便是好人。”池月走到他身侧,用手紧紧抓着他的小臂,向他眨眨眼继续道:“以陆大人的功夫,带我上去妥妥的!”
陆宣嗤笑一声,正欲脚下用力,却又被她拉扯着走到一旁的石壁前。
“昨晚多亏人家的草药,咱们不得好好感谢他?”池月掏出钱袋,将里面的碎银子通通倒进先前装着艾叶的布袋子里。
“这是我的钱袋?”陆宣诧异。
池月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点点头:“对啊,昨天扒你衣服时捡到的,救的是你,当然要你给!”
“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