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押运的是高霸天手下的一名小头目,名叫赵铁胆。
他眉头一皱,上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堵住道路?速速让开,耽误了我华夏商会的行程,你们担待不起!”
那周彪抱着膀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哎哟,原来是华夏商会的车队,失敬失敬!可不是我们故意堵路啊,您也看到了,我们的车坏了,陷在泥里动弹不得,正等着家里派人来修呢!这路啊,是官道,谁都能走,可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您要不,绕个道?”
赵铁胆看向旁边,确实有一条狭窄泥泞、几乎无法通行大车的野路。
他强压火气:“此乃通往青州的主道,你们坏了车,挪到一边修理便是,为何堵在路中央?”
周彪把脸一板:“这位兄弟,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的货也金贵着呢,挪动时万一再有损坏,你赔啊?再说了,这地儿平坦,好修车!你们华夏商会财大气粗,就不能等等?或者,你们人多,帮我们把车抬出来也行啊!”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和拖延之意。
赵铁胆不是蠢人,立刻明白这是故意找茬。他脸色沉了下来:“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周彪有恃无恐,嘿嘿一笑:“不让,又待如何?难道你们华夏商会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动手打人,强抢道路不成?” 他身后的壮汉们也纷纷起哄,阴阳怪气。
消息很快传回了石头村。廖九闻报,立刻禀报了周才。
周才正在查看新一批玻璃器皿的样品,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问了一句:“确定是周家和刘家的人?”
“确定!那周彪是周守福的远房侄子,平日里就在货栈横行霸道。”廖九答道。
周才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跳梁小丑。既然他们想试探,那就让他们好好‘如愿’。”
他并未派出护卫队强行驱赶,那样正中对方下怀,会落下一个“恃强凌弱、扰乱秩序”的口实。
而是对廖九吩咐道:“去,让后勤队把我们库存的标准钢制构件和备用车轮送几套过去。再派两个手艺最好的工匠跟着。”
廖九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属下明白!”
路口处,双方仍在僵持。赵铁胆得到指示后,心中大定。
不久,几名华夏商会的工匠带着几套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钢制构件和崭新的车轮赶到了现场。
那周彪还在那得意洋洋:“怎么?想通了?要帮爷爷修车了?” 赵铁胆不理他,对工匠一挥手:“干活!”
只见那几名工匠上前,根本不去费力抬那陷在泥里的破车,而是直接拿出工具,咔嚓咔嚓几声,动作麻利地将那几辆破旧货车的车轴、损坏的车轮等关键部位直接拆卸下来!然后在周彪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用带来的标准钢制构件和备用车轮,以惊人的速度重新组装!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几辆破车不仅被“修”好了,而且关键部位都换上了看起来就无比结实、闪着金属光泽的新构件,性能甚至比原来还好!
“你……你们干什么!”周彪反应过来,又惊又怒。
赵铁胆拍了拍手,冷笑道:“不是车坏了吗?现在我们帮你修好了,而且比原来更结实!还不赶紧把路让开?难道还想赖在这里不成?”
周彪看着那几辆仿佛焕然一新的“自家”货车,以及周围商会护卫和工匠们嘲弄的眼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对方没动手,没骂人,甚至还“帮”他们修了车,把他们所有堵路的借口都堵死了!他若再不让开,就真是无理取闹了。
在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行商旅客指指点点的目光中,周彪只得灰头土脸地指挥手下,悻悻地将车辆挪开。
华夏商会的车队,浩浩荡荡,畅通无阻地驶上了通往青州的官道。
消息传回周守福和刘竹山耳中,两人脸色铁青。
“废物!”周守福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刘竹山眼神阴冷:“好个周才!手段倒是刁钻!他那些钢构件……看来,他在后山弄出的动静,比我们想的还要大!”
第一次试探,他们非但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让对方小露了一把肌肉(高效的组织、精湛的技艺以及那令人心惊的钢材),碰了一鼻子灰。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
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豪州城的街头巷尾,自然也飘进了位于城中央的豪州府衙。
知府书房内,香炉青烟袅袅。
知府唐文端坐主位,年约四旬,面容儒雅中带着几分为官多年的沉稳,此刻却眉头微蹙。
下首坐着主薄欧阳木,一位精干的中年文士,以及唐文的心腹师爷曾祥,此人年近五十,眼神锐利,善于谋断。
“标准钢制构件和备用车轮?”唐文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重复着探子报来的关键词,语气带着浓浓的疑惑,“欧阳主薄,你管着刑名钱谷,可曾听闻过何谓‘标准钢制构件’?还有那车轮,更换竟如此迅捷?”
欧阳木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大人,下官惭愧,闻所未闻。寻常车行修理车辆,更换轮轴乃是费时费力之事,需量身打造,耗时良久。而这‘标准构件’……听其意,似是预先制成统一规格,随时取用,即刻安装?这……这需要对尺寸、工艺有极高的把控,非顶尖匠作大坊不能为。更遑论,其所用材质乃是‘钢’!”
“钢?”师爷曾祥捕捉到了这个更关键的字眼,他捋着山羊胡,眼中精光一闪,“大人,欧阳主薄,钢之难得,你我皆知。百炼方得精钢,向来是打造神兵利刃的稀缺之物,价格堪比黄金。这华夏商会,竟奢侈到用其制作车马构件?还‘标准’化,意味着能量产?这……这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唐文深吸一口气,感觉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不简单:“若真如此,此子手中掌握的炼钢之法,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已充满了震惊与忌惮。
能批量产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以组装起一支装备精良到可怕的军队!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商贾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