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声音在校长室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麦格教授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但她无法反驳。
弗立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也都面色凝重,但依旧点头赞同霍拉斯的提议。
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最终宣布:“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波特先生,布莱克先生,你们不仅要为今天的行为道歉,还必须补上尖叫棚屋事件的道歉。”
“明天早餐时间,就在大礼堂,你们必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斯内普先生和科特勒先生郑重道歉,清晰陈述你们的所有错误,并保证永不再犯。”
听闻这个判决,波特与布莱克的脸色,几乎瞬间就惨白如纸。
本来让他们向罗斯林恩与西弗勒斯道歉,就已经足够屈辱了,现在还要他们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两人道歉,这不就等同于要将他们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吗?
“这不公平!”波特终于忍不住抬头对着校长与四位院长大喊道,“明明斯内普和科特勒都研究了黑魔法,凭什么他们——”
“波特先生!”斯拉格霍恩教授厉声打断,“这不是你为自己卑劣行为开脱的理由!关于黑魔法的指控,如果有确凿的证据,我可以另行提出调查!但今天的事情,证据确凿,不容辩驳!”
而在他们看来最有可能为他们说情的校长先生,此刻也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詹姆·波特。
“斯拉格霍恩教授说得对,现在,请你们先回去反思自己的行为。科特勒先生,就麻烦你带斯内普先生去医疗翼了。”
“我该做的。”没有任何犹豫,罗斯林恩就拉着西弗勒斯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提前离开了校长办公室,一直到医疗翼,他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医疗翼内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庞弗雷夫人正动作麻利地为西弗勒斯处理着脸颊和身体其他地方的擦伤。
她的动作很轻,但每一次的触碰,仍会让西弗勒斯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罗斯林恩就这么静静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袖口下破皮红肿的指关节,此刻正无意识地蜷缩着。
“只是些皮外伤,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庞弗雷夫人最后用绷带在西弗勒斯的膝盖上打了个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但精神上的惊吓需要时间平复,斯内普先生,我还是希望你今晚最好能留在这里观察一下。”
“不需要。”西弗勒斯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庞弗雷夫人的提议,只听他用着有些沙哑的声音继续道,“谢谢庞弗雷夫人,我很好。”
然而,事实证明,不是他说没事就能离开的。
不知何时,罗斯林恩的手已然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西弗,就听庞弗雷夫人的。”
西弗勒斯抬眼看他,撞进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睛里,里面清晰的担忧和未散尽的余怒,让他瞬间哑然。
只见他抿紧嘴唇,最终偏过头,算是对罗斯林恩的要求选择了默认。
待庞弗雷夫人离开后,医疗翼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寂静弥漫开来,只有窗外逐渐暗下的天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你不该那么冲动。”
西弗勒斯忽然低声开口,视线落在白色床单的纹路上,“想来当时邓布利多校长就在你的旁边,你直接动手……”
“你认为是我冲动了?”罗斯林恩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冷硬的质感,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如果冲动的定义是看到最好的朋友被十几个人渣围殴、倒吊、甚至差点被当众羞辱,却无动于衷,那我承认,我确实不够冷静了。”
闻言,西弗勒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他从未听过罗斯林恩用如此尖锐的语气对他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试图解释,声音却依旧干涩,“他们人多,而且……你可能会受伤。”
然后,在西弗勒斯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罗斯林恩走近一步,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西弗,看着我。”
西弗勒斯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抬起了头。
罗斯林恩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有一种极为认真的神情。
“你对我来说,比任何所谓的冷静或后果都重要。”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目光依然炯炯有神紧盯着西弗,“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冲上去,而且只会揍得更狠。”
顿时,西弗勒斯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瞬间涌上胸腔,堵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有些仓促地移开视线,害怕对方从自己眼中看出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随你。”他最终只能挤出这两个字,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渐渐泛起热意,或许还有点发红。
罗斯林恩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医疗翼的门已经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接着,他们就见斯拉格霍恩教授圆滚滚的身影挤了进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余怒。
“西弗勒斯,我亲爱的孩子!”他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感觉怎么样?庞弗雷夫人怎么说?那些该死的……哼!”
他及时刹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咒骂,胖乎乎的脸颊反而因此气得更红了。
“我没事,教授。”西弗勒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看着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眼睛回答道,“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小伤?在那种情况下!”似乎因为不久前听到的消息还未气消,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些愤怒的挥舞着短胖的手臂。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格兰芬多……哼!阿不思这次必须严肃处理!绝对不能姑息!”
他喘了口气,又看向罗斯林恩,语气缓和了些:“罗斯林恩,做得很好!关键时刻保护同学,谁说我们斯莱特林人就没有勇敢的气质了,不过……你的手没事吧?”
对此,罗斯林恩微微颔首:“教授放心吧,我没事,比起西弗受的伤,我这一点小破皮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
“没找庞弗雷夫人涂药吗?”斯拉格霍恩教授依旧有些担忧。
“谢谢教授的关心,不过我想明早这伤也差不多能痊愈了,药膏还是留给那些更需要的人吧。”
斯拉格霍恩教授点点头,随即重重冷哼了一声:“明天!明天早餐时,我一定要亲眼看着那两个小混蛋道歉!当着全校的面!”
他目光注视着西弗,絮絮叨叨又安慰了几句,并强硬地要求他今晚必须留在医疗翼休息,这才气呼呼地离开了。
夜幕彻底降临,罗斯林恩没有离开,而是拖了把椅子坐在西弗勒斯床边。
两人一时没了话题,气氛竟是再一次被寂静笼罩了彻底。
昏暗的环境中,西弗勒斯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迫使自己进入梦乡。
白天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脑海中回放,咒语的闪光、刺耳的笑声、倒悬视野里扭曲的脸、还有……那个毫不犹豫就朝自己冲过来的身影,以及那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他猛地睁开眼,侧过头,这才发现罗斯林恩已经靠在椅背上,似乎睡着了。
医疗翼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从今日见面以来就被各种情绪交织的眉眼,此刻已然放松下来,显得柔和了许多。
不知为何,西弗勒斯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那张脸上,心底压抑的情感如同潮水般翻涌。
他似乎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在罗斯林恩不顾一切冲向他,将他紧紧拥护在怀里的那一刻,某些他一直试图忽视,试图压抑的东西,终于彻底的冲破了枷锁。
不是感激,不是依赖,是更深沉,更滚烫,也更令人恐慌的东西。
他害怕被发现,害怕这不容于世的感情,会彻底摧毁他们之间现有的一切。
他小心翼翼地收回目光,并再次强迫着自己闭上眼,将翻腾的心绪死死压回心底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