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打出生起就眼神贼亮。”甭管程疲信不信,谢砚张口就来:“陈皮哥,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刚才说到哪了?人全抓着了,内应也逮着了?”
这一声哥饱含着他的真情实意,程疲都怔了一下,点头应道:“没什么内情,见财起意。”
“那人是曹雄底下一个打杂的,入职才半年,知道古玩大会要来的全是大佬,不少珍贵藏品,但在会场里不好下手,就把主意打到离开的路上,结果让我们几个程咬金坏了好事。”
“这件事情啊真和曹雄没关系,不过也是,这人滑不溜手,怎么可能做这么明显的蠢事,一看就不像他的风格。”
“这贼也分三六九等,大盗蟊贼的手段水平不一,是不是,谢小老板?”
谢砚点头,的确,明着抢只能说明匪气够足,却无智谋,要是以前还能做个恶名远扬的悍匪,现在只能束手就擒,就算没有他们也很难逃得掉。
想到进来古玩城看到的情形,陈疲也有些感慨。
“古玩城前阵子出事人流量骤减,这下好,全让你小子给带起来了,抱着捡漏大梦的人真多,不过没用啊,拿着放大镜看也没用,哈哈哈。”
陈疲今天过来就像是来唠嗑的,可惜面对谢砚还是难免心潮涌动——【上面让我保护这个小子,有必要吗?身手那么好,自保就够用了,浪费我这员大将。】
谢砚的眼神顿时变得清澈,看向陈疲的眼神越发热切,陈疲打个寒颤,这小子怎么回事?
就这小眼神,一而再,再而三,盯得他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谢砚没想到上面还能派个专人保护他,这还是人生头一回的体验,激动之情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真是应了周屸对他这张嘴的评价,张嘴就爱窜,他激动道:“请陈皮哥以后多关照!”
“不是,你激动什么?”摸不清头脑的陈疲硬着头皮说道:“谢小老板这是什么话,咱们相逢就是缘分,以后互相关照。”
谢砚咧嘴一笑,陈疲哪能料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心底迷糊,眼神清澈。
店里今天人头攒动,全是过来打卡顺便看看能不能捡个漏的,谢砚都不敢冒头,怕被人拉去拍照打卡留念,他只想让古玩城来人,可不想让自己沦为网红。
两名伙计招呼客人招呼得喉咙沙哑,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店里,二人也是有些慌了。
“怎么不见你们老板?我们就是冲着他来的,这总不露面多没意思啊。”
终于还是有人不满意:“以一敌多都敢,怎么还怕我们这些客人?”
“您误会了,这不是人多嘛,店里这些东西怕挤,万一摔几个就麻烦了,欸,您往这边来点,别挤着那边的紫砂壶,碎了可是要赔的。”
“还有您,轻拿轻放,拜托了,拜托了!”
“不过是仿品罢了。”
这个声音响起,两名伙计面面相觑,从偌多的客人里走出一位中年男人,生面孔,他指着那边上的紫砂壶说道:“这是仿品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是。”
众人抬头,只在视频里见过的谢砚从里面走出来,断然承认,这也引得一片哗然。
“是仿品,这岂不是承认公开卖假?”有人嘀咕道:“这算不算是诈骗?”
谢砚摇头:“非也,非也,何为诈骗,赝品充正,以次充好才算骗,我这把紫砂壶虽是仿品,但却是精品,泥料上佳,作者有名,还有包浆,虽是仿品,却对得起它的价格。”
“要是以次充好,扯着现代的工艺品叫着是明清古董再卖个数万,这叫做骗,我们店里是童叟无欺,一物一价,正儿八经的实在店。”
中年男人走近一步,周边的客人自觉地为他让开地方。
男人一打手势,谢砚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走过去后将紫砂壶交到他的手里。
陈疲也跟着出来,有眼尖的认出他,发出一阵轻呼,陈疲赶忙示意大家噤声。
于是大家伙的注意力再度集中在那中年男人身上,中年男人上手一摩挲,面露讶异。
“用过了。”
这话一出,懂行的明白怎么回事,不懂行的就咋呼起来了:“以旧充新?”
“非也,是这壶为了迅速滋生出包浆,煮过茶汤。”中年男人倒是实诚:“此用非彼用。”
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这壶有些意思。】
谢砚竖起了大拇指:“这位大哥是真行家,包浆的手法繁多,要是靠把玩来用油脂浸染太慢,所以用茶汤中的独特成份来与紫砂进行化学反应就是不错的方法。”
“不仅相对快,也够自然。”中年男人接上了话茬,再看底部的落款,眉眼大开。
【赵成博大师手作!】
听得这记声音,谢砚暗叹这位还真是位懂行的,赵大师是当下最擅长仿古紫砂壶的师父。
不过这位看破没有说破,谢砚掐指一算,这位是动了心思了,成交有望!
“这包浆我懂,原理和盘珠子一样嘛。”有人大声说道:“这壶也要看包浆?”
“当然要看了,要知道现在的古玩多少包浆是假的,这位大哥,这包浆真是自然的?”
中年男人倒也实诚,点头说道:“温润柔和,过渡自然,手感油润,的确是真包浆。”
“要是假的,不仅颜色不均,还有贼光,手感油且粘手,显得粘腻,上手一摸就知。”
大家明白了,这位谢小老板也是胸有成竹,不然也不会主动把紫砂壶交给这位品鉴,这是他的底气,看这中年男人的表现已经是服气了,仿是仿,但是正儿八经的好货。
不是古董也是上好的艺术品,肯定有收藏价值。
中年男人早就心有所动,将紫砂壶拿在手上越发地不肯撒开,这包浆真是盘得完美。
手摸在上面触感细腻绵长,光泽自然鲜亮,颜色也是均匀漂亮。
【哎呀,失策,失策!怎么能公开认可这紫砂壶,现在要是想买岂不是要任他宰割。】
中年男人后悔莫及,为自己深谙交易的玄妙却没把握好火候而神情黯然。
谢砚轻轻挑唇,从男人手里接回紫砂壶,不顾得男人怅然的神色重新摆放在货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