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仓总部深处,通往密室的通道阴暗而安静,只有火云邪神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和鬼仆那近乎无声的移动形成诡异对比。
火云邪神心中七上八下,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他深知鬼仆的可怕,这是老邪神身边最神秘的利刃,实力深不可测,且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自己隐瞒伍争的存在,私藏并大规模使用那种危险的“毒药”,任何一条都足以让老邪神震怒。
但他不敢说出真相。那个占据阿强身体的“主人”,其恐怖和诡异程度,甚至让他觉得比面对老邪神更加可怕。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灵魂深处的压制。
走到密室厚重的铁门前,火云邪神输入密码,又进行了虹膜扫描,铁门才缓缓滑开。一股更加浓郁的消毒水、血腥和阴冷气息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密室内灯光惨白,照出中央铁床上那个被牢牢束缚、依旧在无意识挣扎低吼的“血尸”阿辉。他的状态比前几天更加稳定,但那种非人的狰狞和狂暴气息也更加令人心悸。周围散落着一些使用过的医疗器具和废弃的针管。
鬼仆那毫无波澜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铁床上的阿辉。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火云邪神能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鬼仆那双死寂的眼睛,微微眯起,仔细地打量着阿辉身体的每一处异变,仿佛在观察一件极其有趣的标本。
他缓缓走上前,无视了阿辉那充满威胁的低吼和试图撕咬的动作,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隔空虚点了几下。
几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阴冷指风,精准地打在阿辉身体的几个部位。
阿辉的挣扎瞬间变得更加剧烈,发出痛苦的咆哮,体内那股阴寒邪气仿佛受到了刺激,变得异常活跃,皮肤下的青黑色血管剧烈扭动,甚至隐隐有黑气要破体而出!
鬼仆迅速收手,后退半步,仔细观察着阿辉的反应和能量的变化。
火云邪神看得心惊肉跳,生怕鬼仆直接把他的“宝贝”试验品给弄坏了。
良久,鬼仆似乎观察够了。他转过头,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向火云邪神,然后缓缓抬起手,指向旁边桌子上那些密封的、装着墨黑色毒液的试管。
他的意思很清楚:解释。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火云邪神喉咙发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鬼仆大人…这…这毒药…是属下偶然从一本古籍里找到的配方,让人试着炼制出来的…效果…效果您也看到了,就是有点难以控制…”
他的话还没说完,鬼仆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一动!
火云邪神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反应,鬼仆那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咽喉!
冰冷!窒息!死亡的气息瞬间将火云邪神笼罩!
他体内的火云内力本能地想要爆发反抗,却被一股更加阴寒、更加精纯、带着绝对压制力量的气息死死锁住,连一丝火星都冒不出来!
“呃…”火云邪神眼球凸出,脸色涨得发紫,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毫不怀疑,鬼仆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捏碎他的喉咙!
鬼仆的面具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仿佛在说:最后一次机会,谎言,代价是死亡。
就在火云邪神几乎要绝望,考虑是否要吐出部分真相以求保命之时——
一个平淡、冰冷,却带着无形威严的声音,突兀地在密室中响起,仿佛直接响在两人的脑海:
“放开他。”
鬼仆的身体猛地一僵!
扼住火云邪神喉咙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几分。
火云邪神如同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息,脸上却露出了如同看到救星般的表情。
鬼仆猛地转过身,白色面具对准了密室入口的方向。他那一直毫无波动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那是惊疑和前所未有的警惕!
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甚至无法判断声音的来源!
密室门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身影。
穿着简单的黑色西装,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削,面容年轻却带着不正常的苍白,眼神如同万载寒冰,深邃、死寂,正平静地注视着密室内的两人。
正是伍争。
他原本在公寓中感知到一股强大的、不同于这个世界武者的阴寒气息进入西仓总部,并通过精神联系感知到火云邪神的极度恐惧,这才亲自过来一看。
鬼仆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伍争。他的身体微微低伏,做出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防御兼攻击的姿态,如同遇到了天敌的毒蛇。这是他面对老邪神时都从未有过的反应!
直觉在疯狂地警告他——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极度危险!其威胁程度,远超他的认知!
伍争也打量着鬼仆。在他的感知中,这个戴面具的家伙气息很奇特,内力修为大约相当于这个世界的顶尖一流高手,但其能量性质非常阴寒纯粹,更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杀戮技巧和隐匿特性,与火云邪神那种驳杂狂暴的内力完全不同。
“不错的潜行技巧,能量也算精纯。”伍争淡淡地评价道,仿佛在点评一件物品,“可惜,路子走偏了,徒具其形,未得其神。”
鬼仆身体又是一震。对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底细?
伍争缓缓走进密室,目光扫过铁床上的血尸阿辉,又看了看桌子上那些毒液,最后落在鬼仆身上。
“你是那个所谓‘老邪神’派来的?”伍争问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鬼仆没有回答,只是更加警惕地盯着他,全身肌肉紧绷到了极点。
火云邪神连忙连滚爬爬地跑到伍争身后,跪伏在地,颤抖着说道:“主…主人…他是老邪神身边的鬼仆…是…是来调查…”
伍争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鬼仆。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伍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香港的事,现在由我接管。他的狗,我先借用了。如果他有意见…”
伍争的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近乎残酷的弧度。
“…可以自己来找我。”
狂妄!无比的狂妄!
这话若是传出去,足以让整个东南亚黑道震动!竟然有人敢如此对老邪神说话!
鬼仆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丝被冒犯的杀意!老邪神在他心中是至高无上的神,不容亵渎!
但他没有动手。那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练出的直觉,在疯狂地阻止他!告诉他,动手,必死!
伍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向前微微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源自洪荒远古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并非内力压迫,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针对生命本源和灵魂的绝对压制!
密室内的灯光仿佛都暗淡了几分,空气凝固如铁!
噗通!
火云邪神第一个承受不住,五体投地,连头都抬不起来,浑身筛糠般颤抖。
鬼仆虽然还站着,但白色面具下的脸色恐怕已是惨白!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呼吸变得极其困难,体内的阴寒内力运转滞涩无比,甚至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那双死寂的眼睛,终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这是什么力量?!完全超出了武学的范畴!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伍争冷漠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蝼蚁。
“滚。”
一个字吐出。
鬼仆如蒙大赦,那股恐怖的威压瞬间消失。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剧烈地喘息着,再看向伍争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和恐惧。
他深深看了一眼伍争,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入灵魂深处,然后没有任何犹豫,身形一晃,如同鬼影般融入阴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比来时更快。
密室中,只剩下伍争和依旧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火云邪神。
伍争看都没看鬼仆消失的方向,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铁床上的血尸。
“废物。”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不知是在说鬼仆,还是在说火云邪神,或者两者皆有。
“看来,需要加快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