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光线柔和,洞壁刻满古老的符文,散发着温和却强大的净化之力,如同无形的泉水,不断冲刷着洞内生灵的戾气。
玄玥盘膝坐在洞中央的玉台上,身着素净的白衣,面容清减了些,但那股惊心动魄的狐媚之美依旧不减。数日前被九嶂强行带入此地时的愤怒、癫狂与蚀骨的魔性杀意,在结界日复一日的压制和此地空灵气息的涤荡下,确实淡化了许多。她偶尔会出神地望着洞口透入的天光,眼底深处翻涌的不再是纯粹的恨与毁灭欲,而是掺杂了一丝迷茫和……淡淡的倦怠。那颗初成的魔心,如同被温润的玉石包裹,躁动渐息。
就在这时,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洞内阴影融为一体的魔气悄然弥漫开来。玄玥眉头微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不和谐的异样。“谁?!”她冷声喝道,眸中瞬间恢复了警惕的锋芒,但魔性的赤红并未立刻涌现。阴影在玉台前方扭曲、凝聚,最终形成一个模糊不清、由纯粹魔气构成的人形幻影——正是魔教右护法烬渊。他避开了九嶂强大的感知,成功将一缕投影送入了这禁锢之地。
“啧,好一个世外桃源。”烬渊的幻影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看来九嶂那老东西,倒是给你找了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怎么,数日清修,狐妖大人,竟忘了刻骨铭心的恨意与……求而不得的痛苦?”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试图穿透玄玥看似平静的表象。
玄玥眼底寒光一闪,但并未像从前那样立刻被激怒。她冷冷道:“烬渊?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还是妄想再引诱我入你那魔道深渊?九嶂是为救我,此地压制魔性,我……很清醒。”
“清醒?哈哈哈!”烬渊的幻影发出低沉刺耳的笑声,“清醒地看着你心爱的龙与别的女子双宿双飞?清醒地知道自己被‘保护’在这里,实则如同被流放、被遗忘?”他向前飘近一步,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恶意,“你以为九嶂为何能如此轻易地将你带走?你那位心心念念的小龙君,为何没有来救你,甚至……没有阻止九嶂?”
玄玥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烬渊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你被‘劫走’的那天,正是敖烁亲自出手,拖住了墨殃少主!若非他拼死纠缠,墨殃少主怎会让九嶂轻易得手?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帮助九嶂将你关在这‘清修之地’!这不是抛弃,又是什么?”
“抛弃”二字,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刺入玄玥那颗被结界压制、刚刚有所平复的心!轰隆!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敖烁拖着墨殃的身影瞬间闪现!原来如此!原来不是墨殃无能,是敖烁……是敖烁亲手将她推开了!为了林芷蓉那个女人?还是为了所谓的“正道”?九嶂的“保护”,敖烁的“阻拦”,原来这就是他们共同的决定!将她当作一个麻烦,一个需要被隔离、被遗忘的隐患!
被压制在心底的魔性如同被引爆的火山,轰然爆发!赤红的魔纹瞬间爬满她白皙的脸颊和脖颈,双眸彻底化为燃烧的血色深渊!比之前更加浓烈、更加怨毒!一股充满怨恨的能量从玄玥身体里迸发出来,震得洞壁符文光华乱闪!强大的魔气冲击波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将烬渊的幻影都冲得一阵晃动。
“看到了吗?玄玥?”烬渊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召唤,充满了胜券在握的冷酷,“这就是真相!敖烁从未在意过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林芷蓉!为了他正道的光环!爱情?那是最脆弱、最无用的枷锁!它带给你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背叛!”
他的幻影飘到几乎与玄玥魔气缭绕的面孔平齐的位置,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抛掉这无用的枷锁吧!看看你现在的力量!恨意与不甘,才是你力量的源泉!只有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让所有人俯首称臣,你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这天下!去清除那些挡在你前面的拦路石吧!”
“强大……”玄玥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泪般的恨意,目光死死盯着烬渊,“你说得对……爱情无用,力量永恒!敖烁……是他负我!那便休怪我无情!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抛弃我玄玥的代价!”
烬渊幻影满意地笑了:“很好!这才是我魔教未来的希望!现在,跟随我,离开这个虚伪的牢笼,回到属于你的魔宫!那里才有你施展能力与野心的舞台!”
玄玥眼中的魔焰熊熊燃烧:“九嶂……以为这小小结界就能锁住我?可笑!”她猛地抬起双手,浓郁的魔气不再是混乱的爆发,而是被她以一种精妙、古老的手法引导!指尖翻飞,一道道充满魅惑与破坏力的狐族秘印打出,精准地冲击着洞壁上的符文节点!与此同时,烬渊的幻影也凝聚出一道精纯的魔气,如同锥子般刺向结界最薄弱处!
两股力量内外夹击,洞壁符文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原本稳固的净化结界剧烈波动起来,如同水面投入巨石!“就是现在!”烬渊喝道。
玄玥长啸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带着毁灭气息的紫色魔光,顺着结界被强行撕开的一道细小缝隙,瞬间冲了出去!速度快如闪电,只留下洞内一片狼藉和残留的暴戾魔气,在黑暗中默默叹息。
洞外,负责看守的九嶂猛地睁开眼,面色剧变:“不好!”但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残影,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烬渊的气息。他怒哼一声,立刻追了出去,但玄玥在烬渊暗中指引下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