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案几上早已摆好了饭菜:青瓷盘里盛着油光锃亮的酱肘子,白瓷碗中卧着鲜嫩的清蒸鱼,旁边还放着两碟精致的时蔬,一壶黄酒温在炭火上,冒着袅袅热气。
文渊不等三人开口,自顾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肘子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沾了点酱汁。
姚玄素、姬晓平与孙供奉站在一旁,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复杂 —— 明明是他们绑了文渊,此刻倒像是文渊成了主人,他们反成了拘谨的客人。
文渊嚼着饭菜,余光瞥见三人僵站着,含糊不清地招呼:“三位愣着干什么?坐啊,吃啊!难道这菜里又下了毒,你们不敢动筷子?”
说着,他放下筷子,提起温好的黄酒,给自己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还咂了咂嘴,一副享受的模样。
“喂!第五文渊!” 姬晓平终于按捺不住,语气里满是火气,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文渊正夹着一筷子鱼肉,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一脸茫然:“什么状况?”
“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是我们把你绑到这来的!” 姬晓平几乎是吼出来的,指着文渊,又指了指自己和姚、孙二人,“搞清楚!是你落在我们手里,不是我们落在你手里!”
文渊听完,慢条斯理地把鱼肉放进嘴里,咽下后才慢悠悠反问:“这很重要吗?”
“这还不重要?” 姬晓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眉头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不解,“你是俘虏!该紧张的是你!该求我们的是你!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安理得地吃我们的、喝我们的!”
“哈哈哈!” 文渊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石室里回荡,带着几分爽朗,又透着几分戏谑,“行吧,你说重要就重要。不过眼下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先把这满桌子的好菜吃完,把这壶好酒喝完?”
他这话落音时,一直沉默的姚玄素突然动了 ——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时蔬,又端起酒杯,对着文渊举了举,声音平静却干脆:“干杯。”
文渊挑眉一笑,立刻给自己满上酒,与她的杯子轻轻一碰,“叮” 的一声脆响:“干杯!”
姬晓平看着这一幕,愣了愣,随即也泄了气似的,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拿起酒杯;孙供奉迟疑了片刻,想起方才文渊的威慑,也默默坐下,端起了自己的杯子。
四人的酒杯在空中虚碰一下,姬晓平与孙供奉含糊地附和:“干杯。”
“这才对嘛!” 文渊放下酒杯,夹了一大块鱼腹肉,笑得理所当然,“眼前摆着这么多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放着不吃不喝,反倒愁眉苦脸地纠结些没用的,那才是真傻子!”
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眼神扫过三人道:“我说,哪有让客人自己倒酒的道理?”
姚玄素听完文渊的话,微微抬手摆了摆,示意不必纠结这些。立在一旁的侍女立刻上前,端起案上的温酒壶,轻手轻脚地走到文渊身后站定,随时准备添酒。
直到这时,文渊才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身子微微坐直,眼神里褪去了戏谑,多了几分认真:“这才是谈事情该有的态度 —— 把彼此放在对等的位置上,有话可以心平气和地聊,就算吵得脸红脖子粗也无妨。可偏偏有人喜欢搞阴谋诡计,算计来算计去,至少也得有点技术含量吧?”
他话锋一转,抬手指向姬晓平与孙供奉,故意顿了顿,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可你们倒好,用的全是五岁稚童才会用的伎俩!下毒、绑架,漏洞百出,你们这是有多看不起人,才敢拿这种手段对付我?”
说完,文渊笑眯眯地盯着两人,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又藏着几分冷意。
姬晓平与孙供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齐声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文渊 “啪” 地放下筷子,声音陡然沉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这人向来不大度,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还回去,算是睚眦必报。这次绑架我的主谋是你们俩,我若是不做点什么,反倒对不住我那帮忠心耿耿的兄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案上的酒菜,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所以,我在这酒菜里,加了点‘小东西’—— 算不上烈性毒药,就是会让人肚子疼。待会儿你们要是觉得肚子绞痛,别慌,忍忍就好,到了明天早上,毒性自会散去。就当是给你们的一个小小惩戒,记住这次的教训。”
“文渊,你太卑鄙了!” 姬晓平一听,瞬间炸了,猛地站起身,指着文渊,气得浑身发抖,“我、我杀了……”
“你” 字还没说完,他突然捂住肚子,脸色 “唰” 地变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弯下去,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疼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
另一边的孙供奉也不好受 —— 他早在文渊说话时就察觉不对,立刻运功想逼出体内的毒素,可内力在经脉里运转了几圈,却半点效果都没有。
他僵坐在凳子上,脸色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襟,显然也正承受着剧烈的腹痛。
文渊看着两人痛苦的模样,笑得云淡风轻,语气里还带着点 “好心提醒” 的意味:“别白费力气运功了,没用的。这毒专门克制内力,越运功疼得越厉害,还是省点力气吧。”
他顿了顿,掰着手指解释:“第一次发作最疼,之后每隔半个时辰会再来一次,每次都会比上一次轻一点,就像现在这样,慢慢熬着就好。”
一旁的姚玄素端着酒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阻止,也没帮忙,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只是目光落在文渊身上时,多了几分复杂的探究。
文渊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转头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调侃:“姚老板,从斗诗会到现在,不管是吃饭还是饮酒,你总戴着这层面纱,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这般时时刻刻的遮掩,你难道不觉得累吗?”
他这话一出,姚玄素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眸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却很快恢复平静,只淡淡开口,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多了几分朦胧的沙哑:“习惯了。”
言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再多说一个字,仿佛不愿在 “面纱” 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文渊见她不愿多谈,也没追问,只是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