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突厥兵因空中飞艇乱作一团时,始毕可汗猛地拔出腰间弯刀,指向那遮天蔽日的银白巨物,声如惊雷:“阿史那咄苾听令!”
帐下一名身披玄甲的年轻将领闻声出列,正是以箭术闻名的射雕手统领。他望着空中那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眉头紧锁,听到命令时竟一时愣住了,握着弓的手悬在半空,显然没明白可汗要他攻向何处。
“愣着做什么!” 始毕可汗见他迟疑,怒喝一声,弯刀重重劈向面前的一棵小树,“本可汗命你,率麾下所有射雕手,给我射下来!把那个空中的怪物射下来!”
这一声怒喝终于震醒了阿史那咄苾。他猛地回过神,虽仍对那银白巨物心存忌惮,却不敢违抗可汗的命令,当即单膝跪地:“末将领命!”
说罢,他霍然起身,转身大步跑下指挥的高地。
很快,突厥大营中响起急促的号角声,数千名背着长弓、箭囊鼓鼓囊囊的射雕手迅速集结。他们个个眼神锐利,臂力惊人,此刻却都仰着头,望着那悬在半空的飞艇,脸上混杂着紧张与好奇。
阿史那咄苾的部众刚冲出军营,朝着雁门城墙方向涌动,空中那银白巨物忽然缓缓抬升,像一片被风托起的云,离地面越来越远。
“大可汗!它动了!” 一名裨将突然指着天空失声大叫,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它、它朝咱们这边来了!”
随着他的呼喊,突厥兵纷纷抬头,只见那遮天蔽日的椭圆形巨物果然正朝着突厥大营高地的方向移动,银白色的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先前被飞艇震慑的恐惧再次翻涌,士兵们交头接耳,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缩,连队列都变得散乱起来。
“都给本汗住口!” 始毕可汗猛地将弯刀顿在地上,刀柄砸在岩石上发出 “当” 的巨响,“慌什么!” 他眯眼望着空中的飞艇,沉声道,“这东西定是有人在操纵,哪是什么妖物!” 他眯起眼睛朝飞艇下面观看,一会,他越发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见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他继续下令:“它悬在半空,未必能伤及地面。各部听着,立刻调集所有弓箭手,待它飘到头顶,便攒箭齐发 —— 我就不信射不穿这铁皮疙瘩!” 众将闻言,脸上的慌乱褪去几分。
是啊,再古怪也是凡物,总能被弓箭射穿。他们互相看了看,觉得可汗说得在理,纷纷应道:“谨遵可汗令!”
一时间,原本乱哄哄的高地顿时有了章法。将领们跌跌撞撞地跳下土坡,拔腿奔向各自的营帐,嘴里还不忘吆喝着集结弓箭手。
很快,突厥大营里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喝声,无数支长弓被举起,箭头齐刷刷地指向天空,等待着那银白巨物的到来。
始毕可汗拄着弯刀站在高地上,望着空中缓缓逼近的飞艇,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管它是什么鬼东西,敢搅扰他的好事,今日便让它葬身在箭雨里!
转眼间,银白飞艇已飘至突厥大营边缘,巨大的阴影如乌云般罩住了营地一角。
营中早已严阵以待的射雕手们齐齐举弓,数百支雕翎箭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随着阿史那咄苾一声令下,箭雨瞬间腾空而起,带着尖锐的呼啸直扑飞艇。
可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 那些箭矢刚飞到离飞艇丈许远的地方,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屏障,竟齐齐顿了一下,随即像被抽走了力气般纷纷转向,密密麻麻地直直坠向地面。
“怎么回事?!” 射雕手们惊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头顶已是 “箭落如雨”。密集的箭矢砸向人群,有人被射中肩甲,有人被钉穿靴底,更有倒霉的直接被箭簇划破脸颊。原本排列整齐的队伍瞬间乱作一团,士兵们纷纷抱头鼠窜,你推我搡地躲避着自家射出的箭,阵型顷刻间溃散,惨叫声、怒骂声、弓弦落地的脆响混在一起,在营地里炸开了锅。
高地上的始毕可汗看得目眦欲裂,他死死攥着弯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空中巨物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仿佛有某种魔力,竟能让箭矢自行折返!这哪里是什么器物,分明是妖法!
“撤!快撤到箭射不到的地方!” 阿史那咄苾的吼声从乱军中传来,他一边躲闪着坠落的箭矢,一边指挥手下后撤。
可混乱一旦蔓延,哪里还收得住?射雕手们像受惊的羊群般四散奔逃,把身后的步兵方阵也冲得七零八落。
空中的飞艇依旧缓缓移动,银白色的外壳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仿佛只是冷眼旁观着下方的闹剧。
而地面上,突厥人的士气已被这诡异的一幕击得粉碎,连最悍勇的士兵看向天空时,眼里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
转眼间,飞艇已缓缓移至突厥大营中央,像一座悬空的银山稳稳停住。
始毕可汗正盯着那巨物暗自咬牙,忽然见飞艇下方簌簌作响,无数五颜六色的纸张如漫天飞花般飘洒下来,红的、黄的、蓝的,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鲜亮的弧线,落向混乱的营地各处。
其中一张黄纸,晃晃悠悠打着旋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始毕可汗脸上。带着几分草木浆的粗糙触感,惊得他猛地一怔。
他一把将纸扯了下来,攥在掌心展开,眯起眼凑近细看 —— 只见上面用突厥文写着几行字,墨迹清晰,笔画工整,仿佛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始毕老儿: 小爷第五文渊在此。去年你纠集人马围追堵截,这笔账,今日该清算了!
不过嘛,小爷向来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是那句话,凡事好说好商量。劝你趁早放下兵器投降,免得伤了和气。不然,可别怪小爷心狠 —— 叫你骑着马进来,躺着出去!
给你一个时辰考虑。时辰一到不投降,休怪我下令踏平你的大营,让你和这些所谓的‘勇士’,全成了雁门城下的孤魂!
勿谓言之不预!”
字里行间满是少年人的狂傲,每个字都像带着刺,扎得始毕可汗眼睛生疼。
他猛地将纸攥成一团,指节捏得发白,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 —— 第五文渊!竟是这个在草原上搅起风浪的少年!去年让他侥幸逃脱,如今竟敢驾着这妖物上门挑衅,还敢叫他 “老儿”! “一个时辰?”
始毕可汗将纸团狠狠砸在地上,用靴底碾得粉碎,“本汗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躺着出去!”
高地上的风更烈了,吹动他的狼皮披风,也吹动了远处飞艇上绳索。一刻钟的时限,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勒得整个突厥大营都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