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北的十里亭,悠悠的暮色仿若一层轻纱,轻柔地覆盖着古老的烽火台,为其镀上了一层如血般的瑰丽色泽。烽火台历经岁月的洗礼,砖石斑驳,静静伫立在这天地间,见证着无数的风云变幻。亭畔,李世民身着一袭劲装,身姿挺拔,他正倚靠着那汉白玉栏杆,栏杆上镌刻的花纹早已被岁月打磨得模糊不清。此时,他的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腰间玄铁剑鞘,剑鞘上的饕餮纹狰狞而神秘,似乎在诉说着往昔的金戈铁马。
就在这时,官道的尽头,一道身影缓缓浮现。李世民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待看清来人,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只见那原本半年前还稍显稚嫩青涩的少年第五文渊,此刻已然出落成了身高八尺的青年。晚风吹拂,他的衣摆烈烈作响,宛如一面飘扬的旗帜;腰间悬挂的玉笛,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泽,在这渐暗的天色中,更添几分独特韵味。
“真是领教了。” 李世民开口,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又夹杂着审视,仿佛要将眼前的第五文渊看穿,“看来,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们李家啊。” 话落,他的动作如闪电般迅速,“唰” 地抽出腰间横刀,寒光一闪,刀锋瞬间在第五文渊颈侧仅仅三寸处稳稳顿住,刀身上反射出的冷光,映照着两人的脸庞。“我那队特种兵,二十多条鲜活的性命就这么白白丢了,你说,我该找谁去讨回这笔血债!”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甘,“你还以为自己能偷偷摸摸地发展,别人都察觉不到?别天真了,你的一举一动,人家早就清清楚楚,只是如今忙着别的事,没闲工夫来收拾你罢了!哎!”
面对李世民这般举动,第五文渊神色平静,不为所动,只是目光坚定地与他对视着,眼神中透着几分坦然。
李世民见此,微微一叹,缓缓收起横刀。他的目光一转,落在了第五文渊身后的青衣女子身上,眼神不自觉地在她身上逡巡起来。“这才半年没见,你怎么蹿得这么高了?” 李世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随后又问道,“这位冷若冰霜,却又美若仙子的姑娘是谁?”
“哎呀,半年不见了,你就这态度啊!” 第五文渊不禁翻了个白眼,略带无奈地说道,“是我当时行事有些着急了,不过你看,最终的结果不是挺好的嘛!” 说着,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只单筒望远镜,不由分说地塞到李世民手中,继续道,“你的这位仙子姐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当时我身负重伤,不慎掉进她所居住的山洞,是她悉心医治,才让我捡回一条命,之后还帮我找回了红姐她们。对了,你和你那小媳妇的事儿,定下来没有?”
李世民此刻却全然没把第五文渊的话听进去,他的注意力早已被手中的望远镜牢牢吸引。只见他双手捧着望远镜,一脸认真地摆弄着,左看右瞧,满脸好奇。第五文渊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耐心地给李世民指点了几下使用方法。
“这东西可真是个宝贝啊!” 李世民摆弄了一番后,忍不住惊叹道,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行军打仗的时候,有了它,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堪称神器!这是从哪儿来的?还有没有?快,再给我几个!”
“你把这望远镜当什么了?街边随意售卖的大白菜吗?还张口就来再给你几个!” 第五文渊眉头紧皱,满脸无奈,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我总共也就这几个,还特意留了一个给李靖大哥。他镇守的马邑,地域广阔,天苍苍,野茫茫,地势开阔,使用这望远镜,方能将其效用发挥到极致,用来了望敌情再合适不过了。” 话落,他像是突然想起了极为重要的事,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而严肃。
“马邑那地方,如今归你家老爷子节制吧?” 第五文渊目光紧紧盯着李世民,缓缓说道,“我瞧着,是不是得让老爷子把马邑的兵权下放给李靖大哥。我近期打算去马邑游玩几日,你要不要一同前去?正好,咱们也趁此机会,为李靖大哥谋个升官的机会。实在不行,就拿这稀罕玩意儿,去贿赂贿赂你家老爷子。” 言罢,他转身快步跑向自己的坐骑。那匹马高大健壮,正悠闲地甩着尾巴。第五文渊来到马旁,伸手在马鞍旁的行囊中摸索了一番,眨眼间,竟像变戏法一般,掏出两只双筒望远镜。
“你这人可真是……” 李世民一边从第五文渊手中接过望远镜,一边摆弄着,嘴里嘟囔着,“还有这么先进的玩意儿,却不早点拿出来,难不成你早就算计好了,想用这东西来和我做交易?李靖如今已然是马邑的最高军事长官了,你还想让他怎么升?再升的话,除非让他去生孩子了,哈哈。” 李世民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可随即话锋一转,“哎,话说回来,他不是一直倾心于追求你家红姐吗?这事如今进展得如何了?”
“这事儿啊,还得看红姐自己的心意,咱们旁人可干涉不了。” 第五文渊摆了摆手,将话题拉了回来,神色再度严肃起来,“还是把心思放回马邑的事儿上吧。据我安插的探子传来的可靠情报,马邑现下有一股势力,已然被突厥收买,正在暗中谋划着造反,带头的正是刘武周。另外,朔方的梁师都似乎也有了同样的苗头,情况不容乐观呐。”
李世民听闻,微微眯起双眼,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目光坚定,果断地回道:“行,那你先行一步,我这就回去,将此事详细禀报给家父。之后,我便即刻启程前往马邑与你会合 。”
站在马邑附近的长城上俯瞰仲夏晚景,暮色与生机交织成雄浑而诗意的边塞长卷:
夯土城墙在暮色里泛着赊来的胭脂色,桑干河裹挟着融化的雪山寒魄,在仲夏黄昏变得温驯。河水漫过河滩上的红柳丛,将戍卒们晨起割下的马兰草冲成碧色绸带。对岸阴山的雪冠早已消融,露出青灰色山脊,像突厥人遗落在草原的弯刀。
汉砖缝隙里钻出的地椒草正开着紫花,戍卒们说这是昭君出塞时落下的香囊所化。箭楼阴影中躺着几具晒得发烫的伏远弩,铁质望山烫得能烙饼,守卒们用井水浇出滋滋白气。二十里外的沙碛地上,蜃气正幻化成连绵宫阙,引得新来的兵士对着海市指指点点。
暮鼓响过三通时,城头戍卒卸了甲,把汗湿的戎衣铺在排水槽上,槽底还嵌着几枚开皇五铢钱。伙夫抬来用冰窖存着的酸酪浆,陶瓮外凝的水珠坠在斑驳箭痕里。
第一只流萤掠过女墙时,突厥牧人的火把已在五十里外的金河屯亮起。斥候的马蹄惊起泽畔蓼花,淡紫花瓣混着密符书信,飘落在前朝留下的运粮渠中。
戍楼檐角的铁马忽然叮咚作响——这不是风,是万千蜻蜓乘着地气升腾。老校尉摸出块汗巾擦拭横刀,刀刃映出南天狼星与烽燧青烟交织成线。河滩芦苇深处传来蛙鸣,与更漏声渐渐合拍。
第五文渊负手立于长城堞口,暮色将他的身影熔入斑驳城砖。指尖摩挲着城墙上千年风痕,忽觉胸臆间有股浩然之气翻涌,仿佛要将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皆纳入诗囊。然而搜肠刮肚间,却只余下一片空茫,连半句像样的诗句也挤不出来。
指尖无意识地叩着箭垛,忽闻远处胡笳破空,惊起不知名飞鸟掠过烽火台。他灵光乍现,振衣而起,仰天吟哦:
\"秦时明月汉时关 ——\"
声若裂帛,惊得巡城士兵驻足相望。待第二句 \"万里长征人未还\" 出口,暮色中已有将士按剑而和。当最后两句掷地有声地撞在城墙上,整个长城都仿佛在共鸣。
\"好!\"
声浪惊起芦苇荡里的白鹭,李靖按剑长笑,震得腰间玉佩叮咚作响:\"好一句‘不教胡马度阴山!‘\" 李世民负手望月,袍袖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文渊此诗,怕不只是要保长城无恙,更要让阴山以北皆成我汉家儿郎牧马之地!\"
第五文渊垂眸浅笑,指尖在城砖上拂过。他知道此刻月光正照着几十年后的某个夜晚,有个叫王昌龄的书生会将这首诗刻进竹简。而今晚,这四句诗将随着边关的风,掠过阴山,掠过草原,掠过突厥可汗的穹庐,最终成为整个时代的注脚。
待几人的情绪逐渐平复,第五文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目光直直地看向李靖,开口问道:“李大哥,你和我姐的事儿,如今进展得咋样啦?” 李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神色间带着些许无奈,说道:“按目前情形来看,应该没太大的阻碍了,只是你姐还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第五文渊佯装嗔怪,摇了摇头道:“我说李大哥,你这人呐!我特意让小妹珈蓝过来,就是想着能帮衬你俩的事儿,你咋就没领会我的意思呢,是不是没好好利用这机会呀?”
“哦!” 李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还真是,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只晓得珈蓝姑娘是个管理能手,就一心想着借助她的本事,大力发展咱们的商队了。” 此时的李靖,身材魁伟,身姿笔挺如苍松,身高足足八尺有余,肩宽体阔,身形矫健且修长,比例协调得当。他面容英俊,剑眉斜插入鬓,双眸明亮如星,鼻梁高挺,嘴唇薄厚适中,须发随风轻轻飘动,气质卓然不凡,身上完美融合了武将的英武豪迈与儒将的儒雅睿智。
这还是第五文渊头一回这般仔细地打量李靖,心中不禁暗自感叹:“哎!李大哥啥都好,就是岁数偏大了些,也不知红姐会不会在意这一点。”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转而看向身旁的李世民和李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二位,倘若明年七八月,皇帝北巡之时,在雁门遭突厥始毕可汗围困,且突厥顺势攻占附近三十多座城池。届时,皇帝下诏令各郡县勤王,你们打算如何应对?”
李世民和李靖听闻此话,同时投来惊异的目光,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没有立刻作答。过了许久,李世民才试探着开口说道:“突厥人既然敢围困皇帝,必定是觉得朝廷在仓促之间难以调集援军。若单纯从救驾的角度考虑,应当多备旗帜与战鼓,用以虚张声势。白天,让军旗绵延数十里,威风凛凛;夜晚,则钲鼓之声相互呼应,营造出隋朝大批援军已然赶到的假象。如此一来,突厥人定会望风而逃。反之,若不这么做,敌众我寡,突厥全力进攻的话,我方很难抵御。”
李靖听后,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接着说道:“若事先对这事儿毫不知情,那我会在马邑设下埋伏,同时派遣一万余人秘密向雁门行军。等突厥军撤退之时,从两翼尾随追击,迫使他们进入我方的伏击圈,尽可能地消灭其主力部队。”
说完,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第五文渊,齐声问道:“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 其实,第五文渊心里清楚,历史上在 615 年八月,杨广北巡时确实遭遇了这般围困。但此事关乎天机,他不能如实相告。于是,他故意神色神秘地说道:“启民可汗去世后,他的儿子咄吉继位,成为始毕可汗。经过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始毕可汗的部落日益强盛,已然对我朝构成了不小的威胁。朝廷中已经有人提议,立始毕可汗的弟弟叱吉设为南面可汗,以此来分散始毕的势力,而且还设计诱杀了始毕可汗的谋臣史蜀胡悉。始毕可汗对此极为不满,如今已不再入朝进贡。你们说说,在这种情况下,他有没有可能做出围困皇帝的事儿?”
二人听后,同时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呢?”
第五文渊缓缓说道:“你们方才所言,给了我启发。我们可以将你们二人的办法结合起来。一方面,派一部分军队大张旗鼓地前往雁门解围。李大哥这边,派出两千人前往雁门,负责尾随突厥军队即可。另一方面,组织一支五千人的精锐部队,每人配备三匹马,长途奔袭,杀入突厥的腹地。在突厥境内,以战养战,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与此同时,在马邑设下严密的埋伏,务必尽全力消耗突厥的主力部队。要让突厥人来的时候嚣张跋扈,离开的时候伤痕累累。然后等他们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家,却发现家没了。”说完第五文渊双手一摊,做了个滑稽的表情。惹得二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