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村的夜裹着浓得化不开的白汽，0.13Sv\/h的辐射让空气中的星核结晶泛着细碎的银蓝微光，落在钢铁穹顶的星核钢支架上，凝结成薄霜，又被地热管道溢出的暖汽熏成细小的水珠，顺着电磁线缓缓滑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点点湿痕。村道旁的共生藤防御带泛着淡绿的光，藤蔓顶端的预警果像颗颗小红灯，在夜色中规律地闪烁，与钢铁穹顶的淡蓝微光交织，在村子上空织成一张半透明的警戒网。
林野站在村中心的石磨旁，青铜刀斜插在腰间，刀身映着星核灯的暖黄。他手里攥着张麻布绘制的警戒分布图，上面用炭笔标着红、绿、蓝三种颜色的圈——红圈是“高危警戒区”（村口、星核泉、核心密室），绿圈是“巡逻路线”，蓝圈是“应急集合点”。指尖划过“村口”的红圈时，能感觉到麻布下残留的星核钢屑，是李伯昨天修补图纸时蹭上的：“张三，地面巡逻队按绿圈走，每十五分钟报一次位置，遇到异常先别惊动，用通讯器发‘星核信号’，我和陈静会赶过去。”
张三扛着星核钢矛从巷口走出来，矛尖泛着冷光，矛杆上缠着阿木编的火绒藤纤维，能在夜间发出微弱的绿光。他身后跟着五个年轻村民，每个人腰间都别着个陶瓶，里面是陈静配制的简易抑制剂，裤腿上沾着稳根藤的汁液——那是阿木特意给他们涂的，能在夜间隐藏脚步声。“放心，林哥！”张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十足的底气，“俺们走西巷到北巷的路线，路过供暖石槽时会检查阀门，村口的共生藤陷阱俺也会摸一遍，保证不会漏过任何动静。”
“注意脚下的电磁地雷。”林野补充道，青铜刀的刀背轻轻碰了碰张三的矛杆，“西巷第三块青石板下埋了新的，触发压力是80kg，别踩错了——阿木在石板边缘种了‘夜明草’，叶子会泛淡绿，跟着草走就安全。”
张三点头，转身对身后的村民叮嘱了几句，五人排成一字长队，踩着夜明草的淡绿光，消失在西巷的白汽里。钢矛的尖端划过地面的声音很轻，混在地热蒸汽的“嘶嘶”声里，不仔细听几乎察觉不到——这是他们白天练了一下午的“静音步”，为的就是在夜间不惊动可能潜伏的敌人。
苏晴抱着辐射绘图本爬上村东的了望台时，阿木已经在台边种好了一圈预警蕨。蕨类的叶片在夜色中泛着淡紫，只要有超过0.1mpa的震动靠近，叶片就会变成红色。女孩的后颈纤维痕迹亮得像条细银链，刚坐稳就闭上眼睛，感知顺着钢铁穹顶的电磁线蔓延，绘图本屏幕上的石磨村三维模型瞬间亮起，绿色的“安全区”里，零星分布着几个代表村民的光点，都在各自的警戒岗位上：“林哥，我的感知能覆盖五公里，红锈林边缘暂时没动静，就是……就是星核塔方向有微弱的纤维能量波动，很淡，像被什么东西屏蔽了。”
林野走到了望台下方，仰头看着苏晴的身影：“是赵衡的纤维屏障。”他的声音透过白汽传上去，带着一丝凝重，“之前阿木说过，屏障能屏蔽能量信号，你多留意那边，一旦波动变强，立刻通知我——了望台冷，别待太久，半小时后换苏锐上来，他今天康复训练进步不小，刚好试试夜间观察。”
“我能撑住！”苏晴立刻反驳，后颈的纹路亮得更甚，“我的感知在夜间更灵敏，能捕捉到白天忽略的弱信号——苏锐哥的腿还没好利索，让他在地面帮老村长整理应急物资更合适。”她的手指在绘图本上快速操作，屏幕上弹出星核塔方向的能量图谱，“你看，这波动每十分钟会出现一次，频率很规律，像是……像是在测试我们的警戒范围。”
林野没再坚持，只是从怀里掏出个暖手的陶壶，里面是王婶熬的星核蜜水：“让阿木给你递上去，别冻着。”他转身走向核心密室，青铜刀的刀鞘扫过地面的夜明草，叶片的淡绿光晃了晃，像在回应他的脚步。
核心密室外，陈静正盯着能量监测仪的屏幕，半变异的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青紫色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微光。屏幕上的钢铁穹顶电磁强度稳定在3.6特斯拉，共生核心的能量波动呈平稳的正弦波，只有地下通道的震动传感器偶尔跳一下微弱的信号——那是阿木的探根藤在土壤里生长的动静。“林野，能量都正常。”她抬头时，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专注，“就是地下通道的3号监测点，刚才有次0.05g的震动，阿木说是探根藤碰到了星核岩，不是敌人。”
“再调高点传感器的灵敏度。”林野蹲在监测仪旁，青铜刀的刀尖轻轻抵在地面，蓝绿色的能量顺着刀身渗入地下，“赵衡的地行服能屏蔽大部分震动，灵敏度调到0.03g，别放过任何异常——对了，抑制剂的应急包都分发到各警戒点了吗？”
“都发了。”陈静从战术包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各点的领取记录，“张三的巡逻队每人两小瓶，了望台放了三瓶，地下通道的监测点各一瓶，都是双倍浓度的，能应付精英纤维兵。”她的指尖在“地下通道”那栏停顿了一下，“阿木还在通道口种了‘爆燃藤’，只要传感器触发，藤就会爆炸，既能报警，又能暂时挡住敌人。”
密室旁的巷子里传来老村长的咳嗽声，老人拄着星核木拐杖，手里提着个灯笼，灯笼罩是用阿木的透光藤做的，暖黄的光透过藤叶洒出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影子。他身后跟着两个妇人，手里抱着叠厚麻布，是给守夜村民准备的：“林小哥，陈丫头，俺带了些麻布和热粥，给各警戒点送过去。”老村长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很有力量，“村西的张婆婆还熬了些安神花汤，说守夜容易犯困，喝了能提精神。”
林野接过灯笼，帮老村长扶了扶拐杖：“您年纪大了，别跑太远，让阿正跟着送吧，他年轻，脚快。”
“俺还走得动。”老村长摆了摆手，拐杖头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响，“守夜这事儿，俺比你们有经验，当年红锈林闹辐射兽，俺也是这么一夜夜守过来的——再说，俺还得去看看村口的共生藤，阿木说那是第一道防线，不能出岔子。”
妇人中的王婶这时开口：“林小哥，俺跟村长去村口，您让陈丫头跟俺家那口子说声，巡逻到西巷时来拿碗热粥，别饿着。”她的围裙上还沾着些粥渍，显然刚从厨房出来，“粥还热着，用陶瓮装着，能保两个时辰。”
林野点头，看着老村长和王婶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白汽里，灯笼的暖光像颗移动的星。陈静关掉监测仪的备用灯，只留下主屏的微光：“我们去地下通道看看吧，阿木说3号监测点的探根藤长得有点慢，可能需要补点星核泉活水。”
地下通道的入口藏在西巷供暖石槽旁的石缝后，阿木用稳根藤做了伪装，只有摸到藤下的星核钢片，藤才会分开。林野按下钢片，藤蔓缓缓退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泛着淡绿的光——是阿木种的“照明藤”，能在黑暗中发光，还能吸附通道里的辐射尘。
陈静拿着探测仪先走进去，通道里很干燥，地热的暖意从石壁渗出来，不觉得冷。照明藤的光顺着通道延伸，能看到两侧的爆燃藤像绿色的蛇，缠绕在石壁上，藤芽泛着微光。“3号监测点在前面拐角。”陈静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阿木的探根藤就在那边，你听，能听到藤生长的‘滋滋’声。”
林野跟着走过去，果然听到细微的“滋滋”声，探根藤的根须正顺着石壁的缝隙钻，淡绿色的汁液沾在岩石上，像层薄釉。阿木的绿色植物化纹路在藤上泛着光，显然他之前来过，还注入了能量。林野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瓶，倒出些星核泉活水，浇在藤的根部：“这样应该能长得快些。”
刚浇完水，监测仪突然发出“滴滴”的轻响，屏幕上的震动值跳到0.04g，比之前高了些。陈静立刻握紧探测仪，半变异的手指按在屏幕上：“是地下传来的，方向是红锈林！”她的声音带着急促，“距离通道口大概两公里，震动很规律，像是……像是有人在挖地道！”
林野立刻掏出通讯器，按下“星核信号”——这是通知各警戒点进入紧急状态的信号。通讯器刚发出“嗡”的一声，巷口就传来张三的回应：“林哥，收到信号！俺们在西巷，现在去通道口支援！”
“别过来！”林野对着通讯器喊，“你们守住地面，我和陈静在通道里查看，阿木，阿木能听到吗？用探根藤确认震动来源！”
通讯器里传来阿木的手语翻译声（是苏晴帮忙转的）：“探根藤已经往震动方向延伸，大概一分钟能到——藤传来的‘感觉’是金属挖掘，不是手工，可能是赵衡的‘地钻机’！”
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震动值还在上升，已经到0.06g：“是地钻机！苏明的笔记说，这种机器能在地下五米处挖掘，速度很快，半小时就能挖到通道口！”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操作，“我把爆燃藤的引爆阈值调低，只要钻机靠近十米，藤就会爆炸，同时触发钢铁穹顶的电磁脉冲，能暂时瘫痪钻机！”
林野点头，从腰间解下青铜刀，刀身泛着冷光：“你在这里盯着监测仪，我去通道口布置更多爆燃藤，阿木的探根藤一有消息就告诉我——记住，别硬拼，要是钻机靠近，就往地面撤，我们在地面设陷阱。”
陈静刚想应声，通讯器里突然传来苏晴的声音：“林哥！红锈林边缘出现三个纤维兵信号，正在向村口移动，速度很快，像是在配合地下的钻机！”
“张三，你们去村口拦截！”林野对着通讯器喊，脚步没停，“用共生藤陷阱，别杀了，留活口问话！苏晴，用感知锁定纤维兵的位置，给张三他们指引！”
“收到！”苏晴的声音带着紧张，却很清晰，“纤维兵在村口东侧的腐叶堆后，手里拿着‘纤维切割器’，想破坏共生藤！”
林野加快脚步走到通道口，刚要布置爆燃藤，就看到阿木从巷口跑过来，绿色的植物化纹路在他手臂上亮得刺眼。他用手语比划着：探根藤已经碰到钻机了，在地下四米处，钻机旁有两个纤维兵操作，他已经让探根藤缠住钻机的钻头，暂时停住了——他还在钻机周围种了“缠魂藤”，能困住操作的纤维兵，让他们没法靠近通道口。
“好！”林野松了口气，拍了拍阿木的肩膀，“你去村口帮张三，我和陈静在这里盯着钻机，别让他们挣脱缠魂藤！”
阿木点头，转身就往村口跑，绿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白汽里。陈静这时也走到通道口，监测仪屏幕上的震动值已经降到0.01g：“钻机停了！阿木的缠魂藤起作用了！”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青紫色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村口那边，苏晴说张三他们已经围住纤维兵了，用共生藤缠住了两个，还有一个在反抗，阿木去帮忙了。”
林野靠在通道口的石壁上，掏出之前老村长给的安神花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滑过喉咙，驱散了刚才的紧张：“赵衡这是在试探我们的警戒反应，想找到防御薄弱点。”他看着远处村口的方向，能隐约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还好我们准备充分，不然今晚还真可能被他得手。”
“不止是试探。”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星核塔方向的纤维能量波动突然变强，“你看，星核塔的屏障能量在上升，像是在为明天的进攻做准备——赵衡今晚的行动，更像是在确认我们的警戒范围，为明天的主力进攻铺路。”
林野点头，从怀里掏出麻布警戒图，在“星核塔”旁画了个红圈：“明天把这里的警戒等级提到最高，让苏晴多留意那边的动静，阿木的植物陷阱也往红锈林边缘再延伸五十米，确保我们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村口的方向传来欢呼声，苏晴的通讯器也适时响起：“林哥！三个纤维兵都抓住了！阿木的缠魂藤帮了大忙，其中一个还是小队长，陈静姐可以过来问问情报！”
林野和陈静对视一眼，快步往村口走。夜色中的村口，共生藤防御带泛着淡绿的光，三个纤维兵被缠在藤里，挣扎着却动弹不得。张三和阿木站在一旁，手里握着钢矛，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笑。苏晴蹲在纤维兵小队长面前，绘图本屏幕上显示着他的能量波动：“他体内的纤维融合率很高，有72%，陈静姐，用抑制剂就能让他开口。”
陈静拿出双倍浓度的抑制剂，半变异的手指捏着针管，刚要靠近，纤维兵小队长突然恶狠狠地喊：“你们别想知道大人的计划！明天……明天大人的机甲队就会踏平石磨村，把你们都变成纤维母巢的养料！”
“是吗？”林野走到他面前，青铜刀的刀身抵在他的喉咙上，冷光让纤维兵的身体僵住，“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赵衡的机甲队在星核塔？你以为他的纤维屏障能挡住我们？”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现在说，还能少受点罪，不然……阿木的缠魂藤会慢慢收紧，让你体验一下被植物吞噬的感觉。”
纤维兵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却还是嘴硬：“我不会说的！”
陈静没再废话，直接将抑制剂注入他的静脉。淡蓝色的液体刚进入体内，纤维兵的身体就开始抽搐，挣扎的力度渐渐变弱。监测仪屏幕上，他的纤维融合率快速下降，从72%降到38%。陈静蹲下身，声音很轻：“现在说，赵衡明天的进攻时间，机甲队的数量，还有纤维母巢的位置——别等抑制剂失效，到时候你想说是没机会了。”
纤维兵的嘴唇哆嗦着，终于松了口：“明……明天拂晓，大人会派八台机甲，三十个精英纤维兵，从村口和地下通道同时进攻……母巢……母巢在星核塔底层，有两层纤维屏障保护……”
林野示意张三把纤维兵押下去，转身对众人说：“通知所有警戒点，今晚加强戒备，别睡太死，明天拂晓前做好战斗准备——赵衡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我们就让他知道，石磨村的夜间警戒，不是那么好突破的。”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白汽开始散去，钢铁穹顶的电磁线在晨光中泛着淡蓝的光。守夜的村民陆续换班，王婶提着热粥赶来，给每个人递了一碗。苏锐拄着支架也来帮忙，帮着押解纤维兵去密室，左腿的步伐比昨天稳了不少。
林野站在村口的共生藤旁，看着远处红锈林的方向，青铜刀的刀身映着晨光。夜间的警戒虽然有惊无险，却让他更清楚，决战已经近在眼前。石磨村的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从地面的巡逻队到了望台的监测，从地下通道的陷阱到钢铁穹顶的防御，从手里的钢矛到怀里的抑制剂，每一处都凝聚着大家的心血与决心。
苏晴的辐射绘图本自动保存了夜间警戒的所有数据，屏幕上最后一页用红笔写了句话：“最安心的夜，不是没有危险，是知道身边有无数人，和你一起守着同一片家园。”女孩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这句话，后颈的纤维痕迹在晨光中，泛着健康的淡粉色。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石磨村的青石板上时，夜间警戒正式结束。村民们没有散去，而是开始整理武器、检查陷阱、补充物资——他们知道，今天，就是与赵衡决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