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锈林的边缘像被巨斧劈开的伤痕,内侧是密不透风的铁锈色藤蔓,外侧则是裸露出灰褐色泥土的缓坡。0.38Sv\/h的辐射让交界处的空气泛起淡紫色的晕,林野跪在块半埋的防辐射铅板后,青铜刀的刀尖挑起片卷曲的叶子——叶片的正面是正常的深绿,背面却覆盖着银灰色的纤维层,像贴了层锡箔纸,边缘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般。
“这是‘过渡带’特征。”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辐射值曲线呈现出陡峭的下降趋势,女人将星核石吊坠贴近铅板,屏幕上弹出的地质分析让她眉头微蹙,“苏明的笔记说,红锈林的边缘是纤维与正常植物的‘共生缓冲区’,这里的纤维会模仿植物形态,但核心还是会保留吞噬特性——别碰那些藤蔓的卷须。”
苏锐靠在棵歪脖子变异橡树下,步枪枪管上的纤维结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阿正,绘图本显示的‘能量异常区’在哪个方位?”他的战术刀在树干上划出三道刻痕,护目镜后的眼睛紧盯着缓坡下方的灌木丛,那里的动静比别处更频繁,“我刚才看到有东西在草里滚,不是辐射蜥蜴。”
阿正抱着辐射绘图本站在铅板上,少年的手指在“边缘生态分布图”上快速移动,苏晴用红笔标注的异常点像颗暗红色的痣,嵌在缓冲区的正中央:“在西南方的乱石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后颈的纤维痕迹在铅板的屏蔽作用下淡了些,“苏晴姐姐的感知说,那里有‘纤维囊肿’,像个透明的水囊,里面裹着……裹着旧时代的人骨!”
苏晴蜷缩在铅板的阴影里,辐射绘图本摊在膝头,屏幕上的红锈林三维模型正被代表“安全区”的绿色缓慢侵蚀。她的脸色比铅板还白,后颈的纤维痕迹在持续感知后亮得像条细带:“囊肿里的星核石能量很弱。”女孩的声音带着气音,指尖在屏幕上的囊肿图案上轻轻一点,“但周围的藤蔓在向它输送养分,像在喂养……某种东西。”
林野的星核石突然发烫,他能“看到”纤维囊肿的内部结构:半透明的囊壁由凝固的纤维构成,包裹着一具完整的人类骨架,颅骨的眼眶里嵌着块鸽子蛋大小的星核石碎片,淡蓝色的光芒透过囊壁渗出,让周围的藤蔓呈现出诡异的荧光绿。更让他心惊的是,骨架的指骨上套着枚熟悉的戒指——是周伯生前戴的那枚,三年前在纤维母巢遗失时,戒指上还刻着守卷人的星枢符。
“是周伯的骸骨。”林野的青铜刀在铅板上划出星枢符,蓝绿色的光芒让周围的藤蔓卷须纷纷后退,“这些纤维在用他的星核石碎片当‘共生锚点’,这就是缓冲区能稳定存在的原因——它们需要星核石能量来维持伪装。”
苏锐的步枪突然开火,穿甲弹带着星核石粉末射穿灌木丛,惊起一群羽毛呈金属色的变异鸟。银灰色的羽毛落在地上,瞬间就被土壤里钻出的纤维丝缠住,化为银白色的粉末。“还有七分钟。”他的战术刀指向太阳的方位,“辐射潮汐的低谷期快过了,等会儿边缘的纤维会进入活跃状态,我们得在那之前找到水源。”
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西南方的乱石堆突然出现能量波动。女人将星核石吊坠贴近地面,屏幕上弹出的水质分析让她眼睛一亮:“那里有地下水!”她的指尖在“渗透路径”上划出红线,“苏明的笔记说,红锈林边缘的地下水经过纤维过滤,辐射值会异常低,甚至可以直接饮用——但前提是没被囊肿污染。”
苏晴的感知在这时与囊肿产生共鸣,绘图本的屏幕上,周伯骸骨的胸腔里,除了星核石碎片,还有个被纤维包裹的金属盒。女孩的指尖在盒子上轻轻滑动,屏幕上弹出模糊的轮廓:“是守卷人的‘星核日志’!”她的声音带着急促,后颈的纤维痕迹亮得更刺眼,“里面有……红锈林扩张的记录,还有……”
“还有净化者的纤维培育基地位置。”林野接过话头,青铜刀在铅板上划出前往乱石堆的路线,蓝绿色的光芒避开了所有藤蔓密集区,“周伯当年肯定是发现了这个,才被纤维缠住的——他把日志藏在骨腔里,是怕被净化者搜走。”
阿正的绘图本在这时自动报警,屏幕上的纤维活跃度曲线开始飙升。少年的手指在“紧急撤离点”上快速点击:“苏锐哥,西北方的断崖有个天然溶洞!”他的眼泪砸在屏幕上,“苏晴姐姐说那里的岩石含磁石成分,能屏蔽纤维感知,是守卷人以前的避难所!”
苏锐的战术刀突然插进块松动的铅板,将一根偷偷钻过来的藤蔓卷须劈成两段。银灰色的断口处涌出粘稠的汁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细小的坑洞。“分两队。”他将步枪背在肩上,战术刀挑出半块压缩饼干,“我带阿正去溶洞建立据点,林野,你和陈静、苏晴去乱石堆找日志和水源,四十分钟后在溶洞汇合。”
林野的青铜刀在路线图上重重一点:“溶洞的入口需要标记。”他将块刻着星枢符的碎石递给苏锐,“用这个压在洞口,我的星核石能感应到。”
苏晴的绘图本屏幕上,乱石堆的囊肿突然剧烈搏动,像颗心脏。女孩的指尖在屏幕边缘颤抖:“它醒了!”她的声音带着恐惧,“藤蔓在向我们这边移动,速度很快!”
陈静的探测仪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的纤维浓度已经突破安全阈值。女人将星核石吊坠贴在苏晴的后颈,试图用能量安抚她的感知:“是我们的星核石惊动了它!”她的指尖在“干扰频率”上快速调整,“苏明的笔记说,这种囊肿对特定频率的星核石能量敏感,我们可以……”
“可以用它引开藤蔓。”林野的青铜刀突然劈向旁边的藤蔓,蓝绿色的光芒让断口处的汁液喷涌而出,“陈静,带苏晴去乱石堆,我往反方向跑,把藤蔓引开——周伯的日志比什么都重要。”
苏锐的步枪突然指向林野身后,穿甲弹带着星核石粉末射穿根偷袭的卷须。“别逞英雄。”他的战术刀将压缩饼干塞进阿正手里,“我们一起去乱石堆,溶洞的事晚点再说——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红锈林边缘的藤蔓在这时突然躁动起来,所有卷须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弯曲,像被无形的手牵引。林野的星核石在共鸣中“看到”乱石堆的囊肿已经破裂,周伯的骸骨暴露在空气中,星核石碎片发出刺眼的蓝光,将周围的藤蔓染成一片妖异的蓝绿色。
“它在召唤纤维群!”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代表纤维的绿点像潮水般从红锈林内部涌出,“我们被包围了!”
苏锐的步枪切换到连发模式,穿甲弹在藤蔓群中织成道火网,暂时阻挡了它们的合围。“林野,带苏晴去拿日志!”他的战术刀从腰间拔出备用手枪,“陈静,用探测仪找最弱的突破口!阿正,跟紧我,用绘图本的闪光功能晃它们的感知点!”
林野抱起苏晴,青铜刀在身前划出星枢大阵,蓝绿色的光芒将迎面扑来的藤蔓纷纷逼退。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震动,是更多的藤蔓从地下钻出,像无数条银色的蛇,朝着囊肿的方向聚集。苏晴的绘图本在他怀里剧烈颤动,屏幕上的日志位置被红笔圈成了闪烁的红点,就在骸骨的胸腔里。
“在左第三根肋骨后面!”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感知透过林野的星核石,清晰地“看到”金属盒的位置,“爷爷的笔记说,守卷人藏东西都喜欢……”
话没说完,一根水桶粗的主藤蔓突然从侧面扫来,林野抱着苏晴顺势翻滚,青铜刀反手劈出,蓝绿色的光弧将藤蔓劈出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银灰色的汁液溅了他一身,带着股浓烈的腥甜,像腐烂的水果混合着铁锈。
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突破口的位置在囊肿西北侧的乱石堆缝隙。女人将星核石吊坠贴近地面,屏幕上弹出的结构分析让她大喊:“那里的藤蔓根系最浅!苏锐,用高爆手雷!”
苏锐的战术刀已经拔掉了手雷的保险栓,他瞅准藤蔓的间隙,将手雷用力扔向西北侧。爆炸在藤蔓群中撕开道口子,银灰色的碎片像下雨般落下,暂时清出了条通往囊肿的路。“快走!”他的手枪精准地击中靠近阿正的藤蔓,“我断后!”
林野抱着苏晴冲进缺口,青铜刀在乱石堆中劈开挡路的枝丫。周伯的骸骨就在前方不远处,星核石碎片的蓝光将周围的石头都染成了蓝色。他能看到骸骨胸腔里的金属盒,表面刻着守卷人的星枢符,与他青铜刀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拿到了!”林野的青铜刀挑开肋骨,将金属盒稳稳接住,盒子入手冰凉,上面还残留着纤维的粘液。
就在这时,所有的藤蔓突然停止了攻击,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林野抬头望去,只见红锈林深处升起一道银灰色的光柱,直冲天际,所有的纤维都朝着光柱的方向微微弯曲,仿佛在朝拜。
“是‘纤维母巢’在召唤它们。”苏晴的声音带着疲惫的了然,绘图本的屏幕上,红锈林的纤维浓度正在急剧下降,“爷爷的笔记说,这是母巢的‘能量潮汐’,每月一次,会暂时抽走外围纤维的能量——我们的机会来了!”
苏锐拽着阿正冲进乱石堆,步枪的枪管已经空了,他的战术刀上沾满了藤蔓的汁液。“别愣着!”他的左腿在刚才的翻滚中被石头划伤,血珠滴在地上,瞬间就被土壤吸收,“趁它们没反应过来,去溶洞!”
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溶洞的位置已经清晰可见,就在西北方的断崖下,洞口被茂密的蕨类植物遮掩,辐射值只有0.21Sv。女人的星核石吊坠在金属盒上轻轻一点,盒子突然弹开,里面的星核日志在蓝光中自动展开,露出泛黄的纸页。
“快走!日志以后再看!”林野将金属盒塞进战术包,抱起苏晴朝着溶洞的方向冲去。
红锈林的边缘在他们身后渐渐恢复了平静,藤蔓重新垂下,像一道道破败的帘幕。只有周伯的骸骨还留在乱石堆中,星核石碎片的蓝光在夕阳中闪烁,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当四人终于冲进溶洞时,外面的纤维已经恢复了活性,藤蔓重新开始蠕动,将乱石堆严密地包裹起来。溶洞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墙壁上渗出的水珠在星核石光芒下像一颗颗钻石。
“安全了。”陈静靠在洞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探测仪的屏幕上,辐射值稳定在0.2Sv,是他们进入红锈林以来最低的数值。
阿正瘫坐在地上,绘图本的屏幕上,红锈林的边缘景象被自动保存下来,苏晴用红笔在图片的角落写了句话:“红锈林的边缘,是吞噬的终点,也是希望的起点。”少年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这句话,后颈的纤维痕迹在低辐射环境下,第一次呈现出正常的肤色。
苏锐的战术刀在溶洞深处探路,那里传来隐隐的水声。“有活水。”他的声音带着难得的轻松,“林野,把日志拿出来看看,周伯到底记了些什么。”
林野将金属盒放在溶洞中央的一块平整岩石上,星核石的蓝光照亮了日志的内容。纸页上的字迹苍劲有力,记录着红锈林每年的扩张速度、纤维母巢的位置变化,以及最重要的——净化者在红锈林深处建立的“纤维培育基地”坐标,就在星核矿脉的正上方。
“他早就知道。”林野的指尖在坐标上轻轻划过,“周伯一直在追踪净化者的动向,这些日志是他用命换来的。”
苏晴靠在林野身边,绘图本的屏幕上,基地坐标与星核矿脉的位置重叠在一起,形成一个红色的十字。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希望:“爷爷的笔记说,纤维培育基地的核心,是一块巨大的星核母石——只要毁掉它,红锈林的纤维就会失去能量来源,慢慢枯萎。”
溶洞外的夜色渐渐浓重,红锈林的边缘在月光下像一条银色的带子,分隔着危险与相对的安全。林野望着日志上的坐标,突然明白周伯为什么要把日志藏在自己的骸骨里——他是想用自己的存在,标记出这条通往真相的路,哪怕代价是成为纤维的养料。
苏锐的步枪已经重新装满了子弹,他靠在洞口的岩石上,警惕地望着外面的动静。“休息两小时。”他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两小时后,我们出发去星核矿脉——这次,该轮到我们毁掉他们的基地了。”
林野将星核日志小心地收好,青铜刀在岩石上划出星枢符,蓝绿色的光芒将整个溶洞笼罩。他知道,红锈林的边缘不仅仅是地理上的界限,更是他们心态的转折点。从这里开始,他们不再仅仅是逃亡者,更是带着周伯和无数守卷人遗愿的复仇者和守护者。
溶洞深处的水声潺潺,像一首古老的歌谣。陈静在整理探测仪的数据,阿正靠在苏晴身边睡着了,绘图本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红锈林边缘那片奇特的景象。林野的目光望向洞口,那里的月光正透过蕨类植物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个跳动的希望。
红锈林的边缘景象,是残酷的,也是充满暗示的。它展示了纤维的吞噬与伪装,也留下了前辈的牺牲与线索。而他们,将从这里出发,带着这份复杂的“景象”记忆,走向红锈林的更深处,去面对那个最终的、也是最危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