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小妤惨死的景象，如同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凌谕的灵魂深处，将他的理智、他的希望、他的一切，都搅得粉碎！噬心之痛化作焚天之怒，混沌青莲的力量在他体内彻底暴走，不再受任何约束！
“死！全都给我死——！！！”
凌谕仰天狂啸，双目赤红如血，周身混沌之气不再是清辉，而是化作了粘稠的、翻滚着毁灭意念的暗红色风暴！他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手持混沌开天剑，但剑身之上缠绕的不再是开天辟地的道韵，而是最纯粹、最疯狂的杀戮意志！
他动了！
身影化作一道血色闪电，冲入了这片死寂星域残存的每一个角落！剑光所过之处，无论是有形物质还是无形能量，尽数湮灭！那些漂浮的陨石、破碎的星辰残骸、甚至隐藏在某些角落、尚未被之前战斗波及的弱小虚空生物……一切存在，都成为了他宣泄怒火的牺牲品！
“万化归墟——杀戮形态！”
他嘶吼着，将刚刚领悟的至高杀招，以最极端、最不计后果的方式施展出来！但这一次，演化的不再是无穷变化，而是最直接、最暴虐的毁灭！剑气化作血龙，嘶吼着撕裂空间；拳罡凝成魔印，轰碎所见一切；他甚至张口喷出本命精血，化作滔天血海，腐蚀万物！
轰！轰！轰！轰——！！！
整个星域都在他的疯狂下颤抖、崩解！空间成片碎裂，露出后面混乱的虚空乱流！能量风暴被他强行引爆，化作一朵朵毁灭的烟花！血腥味浓郁到实质，将这片虚空染成了暗红色！
墨渊和林清瑶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我不分的疯狂杀戮吓得脸色煞白，他们想要阻止，却被那恐怖的毁灭风暴逼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靠近！
“老弟！住手！快醒醒！”墨渊目眦欲裂地大吼，试图唤醒凌谕的理智。
但此时的凌谕，早已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杀戮和毁灭！只有用更多的死亡和破坏，才能暂时麻痹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影谕的身影在风暴边缘时隐时现，他灰白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疯狂中的凌谕，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没有立刻出手阻止，因为他能感受到凌谕那滔天的痛苦，也明白这种发泄或许是唯一避免他立刻崩溃的方式。但他也在警惕着，警惕着凌谕彻底迷失，甚至……对同伴出手。
杀戮，持续了不知多久。
当最后一块巨大的星辰残骸在凌谕的拳下化为齑粉，当视野所及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气息，凌谕终于停了下来。
他悬浮在虚空之中，周身笼罩着浓郁的血色煞气，混沌开天剑低垂，剑尖滴落着不知是敌人还是他自己受损本源所化的血珠。他剧烈地喘息着，赤红的眼眸扫过这片被彻底“清洗”过的、死寂得令人发指的星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毁灭气息，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真正的死地。
然而，毁灭之后，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加深邃的空洞和绝望。妍小妤的身影，她惨死的模样，在他脑海中反而更加清晰。
他缓缓转过身，赤红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墨渊和林清瑶身上。
那一瞬间，暴虐的杀戮意念尚未完全平息，理智的防线脆弱不堪。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是他们……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小妤……如果他们再强一点……如果……
“凌谕！你看清楚！是我们！”林清瑶感受到那充满杀意的目光，脸色惨白，惊骇地后退。
墨渊也察觉到了不对，怒吼道：“老弟！你他妈给老子醒过来！”
但凌谕的瞳孔中，血光再次大盛！他手中的混沌开天剑，微微抬起，剑尖隐隐指向了墨渊！一股冰冷的杀意，锁定了这位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灰影，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瞬间出现在凌谕与墨渊之间！是影谕！
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抬起了那只苍白的手掌，掌心之中，寂灭之力凝聚成一面无形的盾牌，稳稳地挡住了凌谕那即将劈出的、蕴含了疯狂杀意的一剑！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震彻虚空！狂暴的能量冲击将墨渊和林清瑶都掀飞出去！
凌谕浑身剧震，持剑的手臂一阵发麻！影谕那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奇异安抚力量的气息，如同冰水般浇灌在他狂暴的心神之上！
“看清楚……他是谁。”影谕沙哑的声音，直接穿透了杀戮的喧嚣，响彻在凌谕的灵魂深处。
这一挡，一喝，如同当头棒喝！
凌谕眼中的血色如同潮水般退去，疯狂的杀意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和……看清眼前景象后的、无边的恐惧与悔恨！
他看到了挡在面前的影谕，看到了被震飞、满脸惊骇和担忧的墨渊和林清瑶……也看到了自己手中，那柄差点沾染兄弟鲜血的剑！
“我……我做了什么……”凌谕喃喃自语，声音颤抖。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大部分是敌人的，也有他自己力量反噬留下的）的双手，一股无法形容的罪恶感和自我厌恶感瞬间将他淹没。
噗通！
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虚空之中，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如同孩子般无助、绝望的嚎啕大哭。
“啊——！！！小妤……小妤……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我甚至……我甚至差点……”他哭得撕心裂肺，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整个人蜷缩起来，被巨大的悲痛和自责彻底击垮。
墨渊和林清瑶松了一口气，连忙飞了回来，看着跪地痛哭的凌谕，眼中充满了心疼和无奈。
影谕缓缓收起手掌，默默地看着凌谕，灰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同病相怜的痛楚。三千年前，他何尝不是经历过这种失去一切的绝望？
哭了许久，凌谕的哭声渐渐微弱，变成了无声的抽泣。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走向那块暗蓝色的玄冰祭坛。
他小心翼翼地，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伸出颤抖的双手，将祭坛上那具冰冷、残破的躯体，轻轻地、珍重万分地抱了起来。
妍小妤的身体轻得如同羽毛，冰冷得刺骨。凌谕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残存的体温去温暖她，尽管知道这只是徒劳。他低下头，脸颊贴着她冰冷的脸颊，泪水滴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混合着那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轻柔，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和决绝：
“小妤……别怕……冷了吧？我抱着你……”
“你看，我把那些伤害你的……都杀光了……给你报仇了……”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等了这么久……”
“别怕……我这就来陪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掌心之中，混沌之气开始不受控制地逆向流转，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他竟然……要自碎元婴，殉情而去！
“凌谕！不要！”
“老弟！你疯了！”
墨渊和林清瑶惊恐万分，想要冲上前阻止！
但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影谕瞬间出现在凌谕身后，一只手按住了他凝聚自毁力量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指向妍小妤紧握的右手，声音冰冷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凌谕！你看她手里！那莲坠……不对劲！她的死……有蹊跷！你现在死了，才是真正的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