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一股铁锈味。我揉了揉太阳穴,耳边还残留着刚才那段语音的尾音——“x-09已经开始。”李悦把存储器收进包里,没再说话。赵勇靠在后座闭眼养神,呼吸沉。
我没点破,只是默默把脸转向窗外。
车子驶入老城区时,红灯刚好跳绿。我扫了一眼路口摄像头,它慢慢转了一下,像是盯着我们离开的方向。
第二天大早,我在办公室翻看“猛虎帮”的行动记录。周雄最近频繁调动人手,据点也比以前密集。更不对劲的是,每次我们刚定好计划,对方总能提前撤退,像有人通风报信一样。
我盯着地图上的标记,眉头越皱越紧。
“你又熬夜了吧?”李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递来一杯热咖啡,“数据已经分析完了,但没发现明显联系。”
我接过杯子,轻轻吹了口气:“不是有没有联系的问题,是源头。”
她愣了一下:“啥意思?”
我没回答,起身穿外套:“我要去趟‘猛虎帮’的据点。”
“你疯了?”她一把拽住我袖子,“上次差点回不来,这次你一个人去?”
“正因是上次,我才确定,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我看她一眼,“我想知道,是谁告诉他们的。”
她张了张嘴,没再劝。
我换上便装,带上微型录音笔和一个老对讲机,独自出门。
天还没亮,街边的小摊刚冒起热气,白雾腾腾地飘在半空。我绕了几条小巷,来到“猛虎帮”外围据点附近。这地方是一片旧厂区,废弃厂房林立,围墙斑驳掉漆。
我蹲在一处断墙后,闭上眼,发动“犯罪场景回溯”。
眼前浮现出昨晚的画面:一辆黑面包车停门口,几个便衣下车,动作熟练地架监控设备。其中一个回头看了眼,我认出他胸前别着一枚徽章——警用制式,编号清清楚楚。
我睁开眼,心跳有些乱。
顺着记忆里的路线,我找到他们昨晚设下的热感应装置,避开巡逻路线,最后在一个排水口停下。
那里有一块金属碎片,踩得变了形。我弯腰捡起来,擦掉泥,隐约能看到半枚警徽轮廓。边缘有干涸的血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攥紧拳头,继续往据点深处走。
穿过一条窄道,我躲进一间杂物间。屋里堆满纸箱和工具,空气里混着机油和霉味。我靠在墙角,等心跳缓下来。
几分钟后,我掏出手机,拍下墙上挂着的日程表。上面写着“明日十点,周雄会见神秘代表”。我记下时间,轻手轻脚推开门。
走廊灯光昏暗,偶尔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我贴着墙根往前挪,尽量不发出声音。
走到办公区,看到一台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通讯记录。我快步靠近,调出最近几天的信息列表。
大部分都是日常调度,没啥特别的。正要退出时,突然弹出一条加密信息:“计划按原定执行,内部已确认安全。”
我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我立刻闪身躲进旁边的柜子,屏住呼吸。
门开了。
“老板刚才打电话说,那边已经搞定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低声说。
“那个女的呢?”另一个人问。
“还在审,但她啥都没说。”
我心里一紧。
柜子里闷得很,衣服堆得密实。我低头看了一眼,最上面是一件旧外套,领口绣着两个字母:“L·Y”。
李悦?
我手指微微发僵,但没时间多想。外面两人说完话就走了,我趁机溜出来,继续往资料室方向走。
资料室门口装了生物识别锁,没法硬闯。我回想刚才在走廊看到一名清洁工使用的门卡,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换了张卡。
插入卡片,屏幕闪过一道蓝光,门开了。
我快速进去,关上门。
房间不大,但摆满了档案柜。我翻找了一会儿,在一叠标有“机密”字样的文件中,找到一份叫《内部信息同步协议》的文档。
内容涉及警方部署、人员调动,甚至包括我们几次突袭的时间和路线。
我越看越心凉。
这些信息,绝不可能是泄露那么简单。
文档末尾盖着一个模糊的印章,隐约能看出是“副局长办公室”的字样。
郑铭……只是冰山一角。
我咬牙,把文件拍照存档,准备撤离。
可就在我转身时,眼角扫到一个细节——柜子最底下,放着一本笔记本,封面烫金字体已经褪色,但仍能看清四个字:
x-09计划
我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封皮,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
我猛地缩回手,熄灭手机屏,躲进角落。
门缓缓推开,一个人影走进来。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低头看了几秒,又塞进口袋。
然后,他走到资料柜前,抽出那份《内部信息同步协议》,撕成两半,扔进了废纸篓。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是谁?
为什么要毁掉这份证据?
我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那人站了一会儿,似乎没察觉什么异常,转身离开。
我等了几分钟,才轻手轻脚地走出资料室,沿着原路返回。
回到出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那栋建筑像一头沉默的野兽,趴伏在夜里。
我知道,自己今晚没白来。
但我更清楚,这件事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我攥紧口袋里的照片残片,快步消失在巷口拐角。
身后,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