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悟空言辞“恳切”,又想到他方才饶过金角银角性命、再加上归还法宝,老君倒也不好一口回绝。
他谨慎地捋须问道:
“哦?是何‘小忙’?你且说来听听。”
“不过老道有言在先,法宝是断然不能借与你的。”
“嘿嘿嘿(???),哪能啊!”
孙悟空立刻赔上笑脸,拉着老君的袖子轻轻摇晃,语气带着几分“谄媚”,
“三界谁人不知,老君您身为道祖,乃是炼器一道的祖宗,就是手指缝里漏了一点也比俺老孙家底富裕得多……”
“俺老孙所求不多,就是想…就是想跟您老学学,如何炼制几件趁手的小玩意儿。”
“俺老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总不算坏了规矩吧?”
“既增强了俺老孙的‘真本事’,又不劳烦您老破费,您看…是不是两全其美?”
学炼器?!
太上老君闻言,饶是以他的道心修为,也不由得微微一怔。他万没想到这猴头竟把主意打到了这里。
这可比直接要法宝“高明”多了,也更显“志气”。
老君看着孙悟空那双充满狡黠与渴望的金睛,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
“孙悟空,炼器之道,博大精深,乃我玄门秘传,非我门生,法不可轻传,此乃道门规矩,老道亦不可破。”
此言一出,孙悟空眼中精光暴闪!
非我门生,法不可轻传?
听此言, 孙悟空岂能不懂, 他要是蠢笨,当初在斜月三星洞学艺时又如何明白师父敲他三下头的意思。
不正是“法不可轻传”的另一面——“法可传门生”吗?
他也是个干脆的,跪下便开始磕头,行拜师礼。
毕竟当初漂洋过海地去学艺,也是经历了艰难困苦,如今只是磕几个头,便可以学得大造化,他自然也是乐意。
况且那老君对他也是真地不错。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孙悟空一拜!”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套拜师礼行云流水,仿佛已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
太上老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额头触地的孙悟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与笑意。
这猴头,果然灵性天成,这份悟性,这份机敏,这份当机立断的魄力,当真是举世无双。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但其实真正的高徒要想出一个,其实是很困难的, 毕竟不是所有的徒弟都能学得师父的全部本领, 往往是一个师父三个徒弟,每个徒弟都学了师父不同的本事,这也是一些传承越来越没落的原因。
世间的宗派,很鲜少有能够超过开宗立派祖师的后人。
名师难求,高徒更是万载难遇。
一个师父的本领再高,若找不到能完全继承衣钵、甚至青出于蓝的弟子,也是徒叹奈何。
如果将天才比作玉的话,
而眼前的孙悟空,在老君这等存在的眼中,正是一块完美无瑕、亿万年也未必能出一块的绝世璞玉。
他天生地养,根骨无双,悟性通神,更难得的是,经历了五行山下五百年的沉淀与西行路上的磨砺,其心性已非当年那般纯粹的桀骜不驯,而是增添了坚韧、担当与智慧。
这样的璞玉,只需稍加点拨,便能绽放出让三界为之侧目的璀璨光华。
太上老君心中已有定计,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他受了孙悟空的叩拜,缓缓开口道:
“你既愿拜我为师,虽只习炼器一道,亦算入我门墙。”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师父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孙悟空抬起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明白,这一拜,拜的不仅仅是炼器之法,更是道祖的认可与一份沉甸甸的师徒缘分。
太上老君满意地点点头,问道:
“你如今肩负取经重任,分身乏术,这炼器之道,你是打算待西行功成之后,再来兜率宫寻为师?”
“还是为师遣人前来寻你?”
孙悟空闻言,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他特有的狡黠与自信:
“嘿嘿,师父不必麻烦!”
“弟子这便让一个‘孙悟空’跟着您老回去,您老何时有空指点,它就何时用心学,绝不耽误!”
话音未落,他伸手在脑后拔下一根毫毛,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金光一闪,一个与孙悟空本体一般无二的分身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分身对着太上老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弟子拜见师父!”
随即,便极其自然地走到老君右侧,垂手侍立,规规矩矩,将那原本站在此处的金角给挤到了一旁。
金角哪里敢有半分不满?
连忙拉着银角,乖乖地退到老君左侧。
看着这机灵又麻利的“孙悟空”,太上老君眼中笑意更深。
他不再多言,袍袖一展,脚下祥云自生,瑞霭千条。
金角银角连忙跟上,孙悟空的分身也侍立一旁。
“师父保重!弟子分身定当用心向学!”孙悟空本体对着腾空而起的老君喊道。
太上老君的声音自云端飘下,带着缥缈道韵:
“好自为之,护你师父西去罢。”
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一行人缥缈升腾,直入九天,转瞬之间,便同归那三十三天外的兜率仙宫,
逍遥直上大罗天境,消失不见。
……
待祥云远去,凌阳走上前,含笑用力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
孙悟空回过头,师徒二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同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原来,关于孙悟空手段单一、缺乏法宝的隐患,那时的师傅提出了他手段不够,法宝太少……聊着聊着便聊到老君身上去了。
毕竟这三界论炼制法宝比他还出名的也没谁了,三界人都知道
——老君出品,必是精品!
今日也是受了以往的启发,才有了拜师这一说。
至于凌阳会不会生气,
嘿!
这事当初还是师父拾掇着自己去的呢。
孙悟空心中感慨,若非师父当初的拾掇和分析,自己恐怕还停留在抢法宝的层面,哪能想到“学炼器”这釜底抽薪又光明正大的妙招?
师徒二人相视而笑的默契互动,看得身后的猪八戒和沙僧目瞪口呆。
猪八戒的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喃喃道:
“我的乖乖…大师兄这是…先认了镇元大仙做大哥,如今又拜了道祖做师父…这西天还没走到一半呢……”
“再走下去,等到了灵山,佛祖他老人家见了大师兄,不会也得…也得论个亲戚辈分吧?”
沙僧也是一脸震撼,憨厚的脸上写满了佩服,默默地将行李担子又紧了紧。
师徒四人收拾好行囊与采摘的野果,迎着西斜的落日,再次踏上了西行的漫漫长路。
前方,山高水远,劫难重重,却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而齐天大圣孙悟空的传奇,在炼器之道上,又将翻开崭新的一页。
从此以后,那西行路上的妖怪们可要小心了,
毕竟,
炼器是需要材料的……
………
………
(正式归来,各位读者老爷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