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看着跪伏在地、诚惶诚恐的沙悟净,温言问道:“卷帘将,你果真愿诚心皈依我佛,随我西行?”
沙悟净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与虔诚:
“弟子蒙菩萨大恩大德,指河为姓,赐名悟净,早已洗心革面!今日得遇师父,如拨云见日,弟子愿追随师父鞍前马后,持戒修行,绝无二心。”
“善哉!”
凌阳颔首,“既如此,悟空,取戒刀来,与他落了发,正式皈依。”
“是,师父!”
孙悟空应声,变出一把戒刀。
沙悟净跪直身体,虔诚地低下头,孙悟空动作利落,刀光闪动间,那蓬乱纠结的赤红乱发纷纷落下,露出青色的头皮。
片刻之后,一个崭新的光头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剃度完毕,沙悟净又恭恭敬敬地拜了师父凌阳,再拜大师兄孙悟空,二师兄猪八戒,正式定下了师徒名分与大小次序。
凌阳见他行礼如仪,动作间自有一股沉稳干练的风度,虽面容凶悍,却已有了几分佛门弟子的气象,心中欢喜,便道:
“既入我门,当有法号,你既名悟净,为师便再唤你一声‘沙和尚’吧。”
“沙和尚谢师父赐名。”
沙僧再次叩首,声音洪亮,充满了新生的喜悦。
没办法,在那水底待的日子确实难熬,如今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收徒仪式已毕,眼前最大的难题,依旧是那八百里流沙弱水。
孙悟空望着那浊浪滔天、鹅毛不浮的宽阔河面,饶是他神通广大,也感到一筹莫展。
带着师父飞过去?师父凡胎肉身,腾不得云。
造筏子?这弱水根本浮不起任何东西。
就在众人皱眉之际,凌阳看着孙悟空,眼睛一亮,开口道:
“悟空,为师有个想法,你何不变一艘坚固的小船,我等坐于船上,由你在前方牵引,以你的速度,渡这八百里河面,想必顷刻可至。”
“至于速度太快带起的狂风……”
凌阳微微一笑,指了指孙悟空的胸口,“你如今不是有定风丹护体吗?正好派上用场。”
孙悟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大腿,喜得抓耳挠腮:
“妙啊!师父!您这主意真是绝了!”
“俺老孙怎么就没想到这茬!”
说干就干,孙悟空走到岸边,将金箍棒往河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
“变!”
只见那金箍棒迎风便长,金光闪烁间,形态迅速变化,眨眼间便化作一艘长约三丈、宽约丈余、造型古朴流畅、通体散发着暗金色泽的坚实渡船。
船身线条流畅,如同月牙,稳稳地浮在……不,是“定”在流沙河浑浊的水面上!那弱水沉物的特性,在金箍棒所化的神物面前,竟似失去了作用。
“师父,师弟,上船!”孙悟空招呼道。
凌阳和猪八戒牵着白龙马,率先踏上这金光闪闪的“神舟”。
轮到沙和尚时,他却有些迟疑,看着这由大师兄兵器所化的船,觉得由对方拉船有些折辱对方:
“大师兄,不如……不如小弟游水跟随便是……”
孙悟空闻言,哈哈大笑,一把拉住沙和尚的胳膊:
“沙师弟,你这说的什么话,既认了师父,做了俺老孙的师弟,那便是自家人。”
“自家兄弟,何分彼此?”
“这棒子能载你们过河,便是它的功德。”
“快上来,莫要矫情!”
沙和尚被孙悟空这番真挚爽朗的话语打动,心中暖流涌动,眼眶微热,不再推辞,重重一点头:
“是,大师兄。” 随即也踏上了金箍棒所化的渡船。
待众人和白龙马都在船上站稳,孙悟空自己则立于船头前方数丈的空中,单手握住变长的金箍棒一端(船头连接处)。
他回头咧嘴一笑:“都站稳扶好!走了——!”
话音未落!
“嗖——!!!”
没有起航的号角,没有划水的桨声,只有周围景物在往后退去。
孙悟空脚下筋斗云猛地爆发,整艘“金箍棒号”瞬间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暗金色流光,以一种超越凡人理解的速度,贴着汹涌的河面,向着对岸狂飙突进。
刹那间,坐在船里的师徒三人加白龙马只觉得天地失色。
霎那间周围景色飞速倒退,到后面从一线变成一点,原本平直的地平线会向内弯曲,远处的物体似乎向视野中心聚集,形成类似“鱼眼镜头”的畸变效果。
同时前方景色变得明亮,侧后方则变得模糊。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待速度慢下来,周边景物看得清楚时,对岸已经在眼前。
船内众人,甚至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只觉船身稳如磐石,如履平地。
当那令人窒息的视觉扭曲感骤然消失,眼前疯狂倒退的色带重新凝聚成清晰的景物时,耳边那撕裂空气的尖啸也迅速减弱。
“慢——!”
孙悟空一声轻喝,筋斗云缓缓收敛神威。
“金箍棒号”稳稳地停在了流沙河岸边坚实的地面上。
八百里浩瀚弱水,已在身后。
众人依次下船,脚踏实地,恍如隔世。
猪八戒看着那金光流转的渡船重新变回碗口粗细、两头金箍的如意金箍棒,飞回孙悟空手中,羡慕得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出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那柄寒光闪闪却也沉重异常的九齿钉耙,突然间就觉得……好像没那么香了。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猪八戒小声嘟囔着,语气酸溜溜的。
凌阳看着眼前广袤的大地,又回头望了望那浊浪依旧的流沙河,最后目光落在身边三位各具神通的徒弟身上
——神威凛凛的齐天大圣,憨直贪嘴的天蓬元帅,还有新加入的、沉稳坚毅的卷帘大将。
西行团队,至此终于完整。
前路漫漫,不知还有多少艰险奇遇,但有此三徒护持,凌阳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安然。
“走吧,徒儿们。”
凌阳微微一笑,翻身上了白龙马,“西天路远,莫负了这大好秋光。”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在前开路,猪八戒挑着行李担子紧随其后,沙和尚沉默而忠实地护卫在师父马侧。
一行四人一马,迎着西沉的斜阳,在那片被染成金色的平阳之野上,留下了一串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