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团上的沉闷气氛已经绕了不知多久
广成子的脑袋一点一点,鼻尖快蹭到怀里的崆峒印,睫毛垂着,呼吸都慢了半拍,显然是熬不住困意
姚悯撑着膝盖直起身,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沁出点湿意
这些时日他们一直观察轩辕,他每天都在重复干哪几件事,无聊的很,搞得三人兴致缺缺
姚悯的手还没来得及抹眼角的泪,就瞥见下方部落入口处多了道身影
那人手里提着两个陶壶,壶口还沾着点酒渍,脚步迈得轻快,径直往轩辕的方向去
姚悯的哈欠硬生生顿在喉咙里,手指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看久了眼花
那人身形挺拔,比轩辕还要高出小半头,肩上搭着块深色兽皮,却没像部落里其他人那样随意裹着,反倒衬得肩线利落
眉眼是少见的锋利,眼尾微微上挑,却不显得凶,反倒添了几分俊朗;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走过来时嘴角噙着点笑,手里的陶壶晃了晃,酒液撞着壶壁,隐约能听见轻响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通天的声音凑过来,带着点关切,手指还伸过来想帮她揉一揉
姚悯却一把按住他的手,目光死死盯着下方那个和轩辕熟稔搭话的男人,声音压得低“你看轩辕身边那人,能认出是谁吗?”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模糊的念头,可那念头太荒唐
蚩尤怎么会是这副模样?怎么会和轩辕这么亲近?
通天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只扫了一眼,语气就淡得像在说“今天风挺大”
“哦,那是蚩尤啊。”
“……”
姚悯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抿了抿嘴才没失态
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乱响
【好嘛,这下彻底确认了!原来传说里的死敌,私下里居然能凑在一起喝酒?早知道是这画风,我当初压根不用费心思琢磨两人的纷争!】
下方的蚩尤已经和轩辕找了块青石坐下,陶壶往石上一放,“咚”的一声轻响
他先给轩辕倒了碗酒,酒液清冽,还冒着点热气
“我说轩辕,你天天盯着部落迁徙的事,就不怕熬瘦了?”
轩辕接过陶碗,指尖碰了碰碗沿,笑了笑“部落的人都等着,不敢懈怠。”
“也是。”
蚩尤自己也满上一碗,举起来和他的碗碰了碰
“不过话说在前头,人皇之位,我可不会让你。咱们凭本事争,输了的人,可别赖账。”
轩辕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仰头喝了口酒,喉结滚动,声音沉稳却透着爽利
“自然。若你赢了,我心服口服。”
两碗酒撞在一起,溅出点酒星子,两人都仰头笑起来,笑声顺着风飘到云端,没半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姚悯摸着下巴的手猛地一顿,眉头瞬间皱紧【不对……不对不对!有问题!原来我不好的预感是这个吗?!】
方才轩辕看蚩尤的眼神,哪是看对手的样子?那目光里的专注,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像极了鸿钧看罗睺的模样!那小眼神!
她猛地晃了晃头,心里乱糟糟的,手指抓着头发揉了揉,发丝都被揉得凌乱,嘴里还低声呢喃
“起猛了…一定是起猛了…人皇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弄的设定?这世界是不是癫了?”
“悯儿,你在说什么?”
通天凑过来,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担忧的皱了皱眉,伸手想碰她的额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姚悯这才回过神,猛地抬头,扯出个僵硬的笑,脸颊的肌肉都有点发紧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不用再观察了,轩辕他…他挺好的,不用咱们操心!”
通天挑了挑眉,显然不信
方才她还盯着下方皱着眉,怎么转眼就“挺好”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追问,就见姚悯已经站起身,转向一旁刚醒盹的广成子
广成子早就把两人的动静听在耳里,此刻只是垂着眼,神色依旧沉稳,只是指尖悄悄攥紧了崆峒印的边缘
“广成子师侄”
姚悯的声音比刚才干脆了不少,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急切
“你留在这里盯着轩辕,我与你通天师叔先回去。”
她实在怕再待下去,会看见更颠覆认知的画面,那点“磕不起来又不敢磕”的混乱感快把她裹住了,心里还暗戳戳地想
【要是让我找出是谁乱改设定,那人绝对别想好过!】
话音刚落,天道空间里的某个团光突然毫无征兆地颤了颤,像被人戳了一下,连周围的光晕都晃了晃,又像是打了个无声的喷嚏
姚悯没管那莫名的动静,抬手一唤,一柄古朴的长剑突然从虚空中浮现
剑身呈暗金色,刻着细密的云纹,剑柄处嵌着块墨色玉石,剑身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却隐隐透着股让人敬畏的灵气
“这是轩辕剑”
她把剑递向广成子,语气郑重“此剑认主,能助人皇安定部落、凝聚民心,你找个合适的机会,亲手交给轩辕。”
广成子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轩辕剑,剑身在他掌心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
他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明白。”
姚悯点点头,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抓向通天的后衣领
手指刚碰到那片柔软的布料,猛地一拎,就把人拖走了
通天还没反应过来,只“哎”了一声,身体就跟着姚悯的力道往上提,只能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
“悯儿!你干嘛啊?”
“回去再说!”
姚悯的声音里带着点逃离的急切,话音未落,身影已经带着被拎着的通天,瞬间消失在云端
只留下广成子捧着轩辕剑,站在空荡荡的云团上,望着下方依旧在喝酒谈笑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