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悯出现至东海金鳌岛上空时，先被下方景象勾住了目光
海面不是寻常的碧蓝，而是泛着淡淡金芒，海风卷着灵气扑面而来，竟带着些紫芝的清苦香气
岛上植被也奇，古木的枝干泛着莹白，叶片间缀着细碎的灵光，偶有灵鸟掠过，羽翼扫过空气时会留下浅淡的光痕
而紫芝崖就立在岛心，崖壁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灵雾，九千九百级通天阶从雾里延伸下来，每级石阶上的截教秘法都泛着青金色微光，风一吹，那些符文竟似要从石上飘起来一般
她指尖无意识捻了捻，心里暗叹
【真气派，连风里都裹着修行的机缘】
踏入碧游宫时，殿内的景象比她预想的更显温润
没有想象中圣人居所的威严冷寂，反而处处透着烟火气
殿柱是千年温玉所制，泛着暖光，柱上刻着山川河海的纹样，纹样里嵌着细碎的星辉石，暗处竟还缀着几盏悬在空中的琉璃灯，灯芯是灵火所燃，照得殿内亮如白昼
通天刚迎上来时，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对方拉着手往殿后走
“你看这个，我把碧游宫翻新了一遍”
通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伸手指向一侧的玉台，台上放着一株半开的雪莲，花瓣上凝着露珠，露珠里竟映着星象
“我特意从你那边找到移来的，用灵气养着，常年不谢”
姚悯低头看着那雪莲，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上的露珠，凉意顺着指尖漫上来，她眼底漾开点笑意“毛小子，你倒是会折腾”
通天听了，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欢，又拉着她去看殿壁上的壁画
那壁画竟是活的，画里截教弟子们或打坐修行，或切磋术法，偶尔还有仙兽从画里探出头，对着二人晃了晃脑袋
逛到日头偏西时，姚悯实在有些乏了，便坐在训练场的台阶上，手撑着头
通天见她累了，便转身唤来青萍剑，站在中间的空地上
剑刚出鞘，就有清越的剑鸣声响起，青金色的剑光瞬间划破空气，通天的动作利落又好看，剑招间既有圣人的沉稳，又带着少年人的灵动与锋芒，剑光扫过古木时，叶片上的灵光被搅得漫天飞舞，像是一场细碎的光雨
姚悯坐在那里看着，眼神渐渐有些失神
她看着通天手中那柄完好无损的青萍剑，脑子里却总闪过那天记忆中那柄断裂的剑身，断口处的锈迹、冰冷的触感，竟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她眼帘微垂，眉梢也悄悄蹙了起来，连通天收剑的动作都没立刻察觉
直到通天在她身旁坐下，带着剑风的气息漫过来，她才回神
通天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几分担忧“悯儿，你有心事。”
姚悯愣了一下，勉强牵起嘴角“没有，只是在想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垂着眼，没敢看通天的眼睛
两人现在的默契，哪怕一个眼神，都能看穿对方的心思，可那段关于断剑的记忆太沉，她此刻还不想说
通天果然没再追问，只是偏头看着她，过了会儿才笑着问“感觉碧游宫怎么样？”
姚悯抬眼看向他，见他眼底满是期待，故意拖长了语调“也……不怎么样”
她顿了顿，看着通天瞬间垮下去的嘴角，才补了句
“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以前的样子”
通天“啧”了一声，瘪着嘴道“什么嘛……还以为你会夸几句。”
姚悯看着他委屈的侧脸，心里软了软，眼神也温柔下来“我大概，只会夸你吧……”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什么，通天缓缓转头看她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眼底的情绪清晰可见，清风吹过，他衣摆随风晃了晃，风也吹乱了姚悯耳侧的白发
通天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姚悯耳后的白发，将那些散乱的发丝别到她耳后
指尖触到她耳廓时，姚悯身子微微一僵，却没躲开
紧接着，通天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唇瓣，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姚悯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她下意识抬手，覆在通天的胸膛上，指尖能触到他心跳的节奏——比平时快了不少
两人的脸越凑越近，呼吸渐渐交缠在一起，姚悯甚至能看到通天眼底自己的倒影，她闭了闭眼，心里像是有小鹿在乱撞
就在两人唇瓣快要碰到一起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大嗓门的呼喊，是龟灵
“师尊！弟子有事…禀报……”
那声音一开始还洪亮，可等龟灵跑到近前，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声音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渐渐弱了下去
她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挨得极近的两人，手里攥着的符纸都掉在了地上，冷汗“唰”地一下就从额头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滑到下来，心里顿时有了三个字
“坏事了！”
而躲在不远处柱子后面的多宝、金灵、无当、赵公明，更是集体扶额
多宝狠狠揉了揉眉心，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龟灵师妹！你这憨货！就不能先看看情况再喊吗？】
金灵则咬着下唇，眼神里满是无奈，偷偷瞪了龟灵一眼
无当别过脸，指尖掐着掌心，连耳根都红了
赵公明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伸手拍了拍多宝的肩膀，一脸“这下完了”的表情
姚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瞬间回神，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颈，连耳根都在发烫
她下意识抬手推开通天，力道没控制好，自己也慌忙别过脸，低下头，长发垂下来遮住脸，只露出泛红的耳尖，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通天被推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手忙脚乱地撑在身后的石阶上，指节都泛了白，头差点就磕到石阶边缘
他站起身时，耳尖也红得厉害，原本眼底的温柔早已被怒火取代，拳头攥得咯咯响，眼底像是要冒火一般，微微侧目死死盯着龟灵
龟灵这才回过神，看着通天要杀人的眼神，心里更虚了，膝盖微微发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她慌忙捡起地上的符纸，攥在手里，手指都在发抖，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嘿嘿…师、师尊……”
姚悯这时也站起身，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甚至不敢看通天的眼睛
“我、我还要去看看伏羲那边的状况，先走了。”
她说完，不等通天反应，身影一闪，几乎是逃的利用空间消失在原地，连衣角都带着慌乱的弧度
通天伸手想挽留，指尖只碰到一片空气，他的手僵在半空，怒火瞬间烧得更旺了
好好的氛围全被搅了！
他缓缓转身，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可眼神里的冷意却要将人千刀万剐，盯着龟灵一字一句道
“龟灵徒儿，你最好真有事”
说着，他又抬手指向躲在柱子后面的几人，声音陡然拔高
“躲在后面的，还敢偷看！都给吾出来，罚抄门规两百遍！”
多宝几人无奈，只能慢吞吞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多宝叹了口气，垂着眼道“弟子遵命。”
金灵则耷拉着肩膀，眼底满是欲哭无泪，早知道就该悄悄退走，干嘛要好奇偷看！
无当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公明摸了摸鼻子，心里暗叹【这真是躺着也中枪…】
等几人领罚退下后，通天才又转向龟灵，脸上的笑容更“和善”了，覆手而立
“现在，可以说了吧？何事需要为师？”
龟灵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襟，她尴尬地笑了笑，对着通天行了个礼，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回、回师尊……其实、其实事情也不是很重要了……”
通天听了，差点没被气笑，他指着龟灵，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五百遍门规，五天后亲自交给吾！少一个字，吾罚你再抄五百遍！在做一套《万年修道，千年实践——文科版》到时候一起交予吾！”
话音刚落，他周身灵光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留在原地的龟灵看着通天消失的方向，欲哭无泪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早知道就晚点来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