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兵发广寒，初触归墟
星尘如沙，流淌于无垠的黑暗幕布之上。
由上万艘星舰组成的庞大连盟舰队，正以玄朝的“镇渊”级主力舰为核心，排列成巨大的楔形阵列，沉默地航行于星海之间。舰体上闪烁的符文与幽能护盾，在虚空中划出亿万道流光，宛如一条横贯宇宙的钢铁洪流，又似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此次远征的目标——已被归墟侵蚀、沦陷多年的广寒界。
在旗舰“深渊意志号”的指挥大厅内，李璟负手立于巨大的星图前。他并未身着帝袍，而是一袭玄色暗金纹路的战甲，贴身而凌厉，勾勒出他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身形。战甲之上，隐隐有黑龙盘绕的虚影流转，那是国运与法相的凝练，与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息融为一体。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星图中那颗呈现灰败色调、被不规则暗影包裹的星球——广寒界。那里，曾是一个以盛产“月华晶”和独特灵植闻名的美丽世界，如今却成了归墟力量蔓延的前哨站，死寂与扭曲的代名词。
陈枭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侍立在他侧后方半步之处，气息内敛，却仿佛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凶刃，随时能爆发出撕裂星辰的锋芒。而大厅四周，各族派出的代表或指挥官，皆屏息凝神，目光复杂地聚焦于李璟的背影。
泰坦族的代表，那位先前在演武星域被李璟一拳轰飞、名为“巨山”的巨人，此刻虽然身躯依旧伟岸，但看向李璟的眼神中，已彻底没了桀骜，只剩下深深的敬畏，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精灵族的“逐星者”长老，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法杖上的宝石，眼底充满了对前路未知的忧虑。其他如机械智械、虚空虫族、元素生命等种族的代表，也无不如此。李璟的那一拳，不仅打碎了巨山的骄傲，更打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与摇摆。
“陛下，”玄朝情报部门负责人，一位面容精干、眼神锐利的女子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大厅中响起，“根据最新侦测及‘腐殖共鸣探测器’反馈，广寒界外围的‘归墟侵蚀区’正在以每秒零点三个标准星矩的速度缓慢扩张。侵蚀区内，已知存在高强度精神污染、物理规则扭曲、空间结构脆弱等特性。内部能量读数混乱，有大量高能生命反应，疑似归墟造物‘永寂锁链’的衍生物。”
她挥手调出详细数据流，继续道：“‘腐殖屏障’已通过最终压力测试，理论上可有效中和侵蚀区边缘的混乱法则，为舰队开辟临时稳定通道。但进入广寒界大气层后，屏障效果将因界域核心的归墟源点压制而衰减百分之七十以上。”
李璟微微颔首，并未回头，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令，前锋舰队启动‘腐殖屏障发生器’，目标，广寒界外围侵蚀区，锥形突破阵列。主力舰队紧随其后，保持最高战备等级。进入广寒界后，按预定作战方案，分区域清扫、建立前进基地。”
“遵旨！”
命令被迅速转化为一道道加密指令，传遍整个舰队。
片刻之后，位于舰队最前方的数百艘玄朝特制先锋舰，其舰首同时亮起一种幽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深绿色光芒。这些光芒迅速扩散，交织成一片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深绿色能量场，如同一个巨大的钻头，率先撞入了那片笼罩广寒界的、色彩斑斓却散发着死寂与不祥气息的侵蚀区。
“嗤——！”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剧烈能量消融声。深绿色的腐殖屏障与侵蚀区的混乱能量接触的瞬间，那片扭曲的虚空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荡漾起来。五彩斑斓的诡异光带在腐殖能量的冲击下迅速褪色、崩解，显露出后方相对“正常”的宇宙空间。
一条不稳定，但确实存在的通道，正在被强行开辟出来。
舰队没有丝毫犹豫，沿着这条由腐殖能量支撑的临时通道，毅然驶入了那片连光线都似乎被吞噬的绝望空域。
所有舰船内部的成员，哪怕隔着厚厚的装甲和护盾，都能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不适与压抑。耳边仿佛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在回响，视野中的仪器读数偶尔会出现诡异的跳动，甚至连自身的力量运转，都感到了一丝滞涩。
这就是归墟的侵蚀之力，无形无质，却无孔不入。
唯有被腐殖屏障覆盖的区域，才维持着一片相对“干净”的净土。
“腐殖技术……果然有效！”精灵族逐星者长老看着舷窗外那不断与侵蚀能量互相湮灭的深绿色屏障，低声惊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其余各族代表，也或多或少松了口气，对玄朝，对李璟，不由得再生出几分信服。若非此技术，恐怕舰队刚进入侵蚀区，就要付出惨重代价。
李璟对此并无意外。这腐殖技术，源自他对归墟本质的深层解析以及对“窃运天玺”反向运用的成果，是专门针对归墟侵蚀特性开发的“解毒剂”。他关注的，是更深层的东西。
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须，早已穿透舰体，细致地感知着外部侵蚀区的每一分能量变化，解析着其中蕴含的混乱与死寂的法则碎片。
舰队在沉默与压抑中，艰难地穿行着。这段航程并不长，但对于每一位成员而言，却仿佛度过了数个世纪。
终于，前方视野豁然开朗。
灰败、死寂的广寒界，清晰地呈现在所有舰船的观测窗前。原本应该笼罩着淡蓝色灵气光晕的星球，此刻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巨人，表面覆盖着大片大片的、如同丑陋疤痕般的暗紫色菌斑，那是归墟力量物质化的体现。星球的大气层也变得浑浊不堪，不时有扭曲的闪电划过，却带不来丝毫生机。
“报告！已成功穿越侵蚀区！即将进入广寒界近地轨道！”
“侦测到广寒界表面有大量异常能量聚集！锁定我方位置！”
“检测到高强度引力陷阱及空间干扰！疑似……星球级防御机制！”
警报声接连响起。
只见广寒界表面，那些暗紫色的菌斑突然剧烈蠕动起来，无数道漆黑的、由纯粹寂灭能量构成的触须，如同逆流的瀑布般，猛地从星球表面喷射而出，朝着联盟舰队缠绕而来！这些触须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剥离了色彩，只剩下最本质的“无”。
与此同时，整个舰队周围的引力场变得极度混乱，空间结构像是被打碎的镜子，出现无数扭曲的裂痕，试图将舰队撕扯、分散。
“是‘永寂锁链’的衍生物！它们把整个广寒界都改造成了陷阱！”巨山低吼一声，泰坦之力本能地开始凝聚。
各族舰队一阵骚动，防御护盾瞬间提升至最大功率，各种武器开始充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璟终于动了。
他甚至没有离开指挥席，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种……“定”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了褶皱的布帛。
那无数道席卷而来的漆黑触须，在距离舰队尚有数百公里时，猛然凝固在了虚空之中，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周围混乱的引力场和空间裂痕，如同被投入了凝固剂的沸水，瞬间平息、稳定下来。
整个星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安静。
所有生灵，无论是玄朝将士，还是各族代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能感受到那些漆黑触须中蕴含的、足以轻易撕碎星辰的寂灭能量，也能感受到之前那几乎要将舰队碾碎的空间乱流。然而，这一切，就在李璟这轻描淡写的一握之下，烟消云散。
这不是硬碰硬的对抗，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支配。
支配能量，支配空间，甚至……支配这片区域的“规则”！
李璟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
“障碍已清。登陆部队，按计划行动。朕要看到，三个标准时内，一号前进基地建立完成。”
他的话语，将所有人从极致的震撼中拉回现实。
“是！陛下！”
命令被迅速执行。庞大的舰队开始分解，无数登陆艇、突击舰如同离巢的蜂群，朝着广寒界那满目疮痍的表面俯冲而去。
战斗，终于要在广寒界的土地上，正式打响。
而李璟，依旧稳坐于指挥大厅内，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落在了广寒界那被暗紫色菌斑覆盖的深处。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冰冷、带着一丝……“意识”的注视。
“归墟的近侍么……”李璟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见到值得解析的“猎物”时的兴趣。
“希望，你能让朕……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