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路元帅帐前。
“见过少爷!”
“干爹在么?通报一声!”
尉迟家的护卫可不敢阻拦,脸上很是恭敬:“元帅没有休息,少爷直接进去就行!”
李震点头挑帘而入:“见过干爹?”
“说吧!今天什么事?”
“就是单纯的担心干爹的安危,过来看看!”
尉迟恭眯起了眼睛:“少来!肯定是有事求我,偏偏装作一脸无事的样子。”
“我真的……”
“是么,那好我吃得下睡得着也困了,你就先回去吧。”李震依旧笑嘻嘻嘻的不动,“切!说还是不说,万一我又忙了,可就……”
李震依旧一脸贱笑:“心情不好,跑这里来散散心?”
“是么?”
“顺便谋个差事!”看见尉迟恭皱眉,瞬间改口,“殿下可是答应了归你管!”
“哈哈哈……拿殿下压我,是不是担心他们?感觉自己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嗯!”
“这是所有人的无奈,成功了是英雄,是厚赏,失败了连炮灰都算不上,连名字也很快会被忘记,这就是杀场法则,只又最后站立之人才是英雄,功劳和荣誉也是他的。我会安排你杀敌,但必须听我指挥。我想殿下也是这个意思,别忘了你爹才是真正的统帅!”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干爹!”
“少来,不听话我同样会软禁你的,别到时找理由。”
“呵呵,绝对听爹爹的话!”
“正好,来分析一下,他们四十多人不会全军覆没了吧?按时间推算他们应该回来复命了,难道你还交代别的任务?”
李震摇了摇头:“我给的并不是死任务,他们安危排在第一位,还有从他们还是什人小队的时候我就没干涉过,他们自己有绝对的话语权。本意是将其中一个人弄到身边的,可不到五十人的队伍,他却让另外一个人当了伙长,五支队伍他连什长都不是。”
尉迟恭一下来了兴趣:“不会耍耍自己的小聪明?就会往我身上用!”
李震一脸的郁闷:“无用的,我尊重他的选择,成为兵丁之前我就和他称兄道弟的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身份。我想他现在还在厮杀,为了减少大军的伤亡。”
“你这就更不应该担心了?”
“作为谋士他有将帅之才,我丝毫不担心,但他的实力是最弱的,好汉难敌四手!”
“智者老天不收的。”
“但愿吧!”
这一日,虎牢关城楼之上,此时李世民正凭栏远眺。
汜水东岸,那连绵二十余里的夏军大营,此刻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溃烂的疮痈,昔日的旌旗招展、矛戟如林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气沉沉。
营盘上空盘旋的不是炊烟,而是焚烧废弃营帐和尸骸的、带着恶臭的黑烟。隐约传来的,不再是操练的呼喝,而是此起彼伏的、绝望的哀嚎、歇斯底里的争吵,以及零星却刺耳的兵刃碰撞声。饥饿与“瘟疫”的阴影,如同无形的绞索,正一点点勒紧三十万大军的脖颈。
“殿下,”秦琼按剑侍立,虎目扫过对岸的乱象,“窦建德军心已溃如散沙!其营中为争粮夺水,自相残杀,乱象频生!那‘黑水’之毒,更如附骨之疽,令其士卒惶惶不可终日!此乃天赐良机!”
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如冰锋的弧度,目光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穿透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在夏军大营后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地上。那里,一群夏军士兵正围着一匹雄峻异常的烈马,喧嚣异常。
那马,通体如墨染,唯有四蹄雪白,如同踏云,肩高近丈,骨架雄奇,肌肉线条在阳光下贲张如虬龙盘绕。颈项高昂,鬃毛飞扬,即使被十几条粗壮的皮索死死套住,依旧在疯狂地挣扎、嘶鸣!
每一次扬蹄甩头,都带着千钧之力,拖拽得周围十几个精壮的夏军士兵踉跄不稳,如同狂风中的草芥。
那马嘶声裂石穿云,带着桀骜不驯的狂野和暴怒,震得远处虎牢关城头的瓦片似乎都在嗡嗡作响。
“好一匹龙驹!”尉迟恭不知何时已来到李世民身侧,他身材本就魁伟如铁塔,此刻那双铜铃般的巨眼更是死死盯住对岸那匹黑马,闪烁着近乎贪婪的炽热光芒,仿佛看到了绝世珍宝。“此等神骏,竟落于窦建德这等庸人之手!暴殄天物!”
李世民目光微动,侧头看向尉迟恭,嘴角那抹冷意中透出一丝深意:“敬德爱马如命,孤素知。此马名为‘黑风骓’,乃窦建德心爱坐骑,亦是其军中骁将王伏宝马。伏宝前日死于乱军,此马便落入辎重营之手,野性难驯,夏军无人能制。”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孤,欲取其马!”
此言一出,城楼之上,秦琼、长孙无忌等将领皆是一怔。此时夏营虽乱,但毕竟尚有数十万之众盘踞,深入敌营夺马?此举近乎疯狂!
尉迟恭眼中炽热的光芒骤然收敛,化为一片沉凝如铁的坚冰。他猛地抱拳,声若洪钟,震得城楼嗡嗡作响:“殿下!末将愿往!孤身一人,定将此马夺回,献于麾下!”
“孤身一人?”李世民剑眉微挑,目光如电,直视尉迟恭那双燃烧着战意与渴望的眼睛,“窦建德营中虽乱,然困兽犹斗!此去,非但夺马,更要慑其胆魄,乱其军心!让那三十万饿殍看看,我大唐上将之威!汝,可敢?”
“有何不敢!”尉迟恭须发戟张,胸膛如风箱般剧烈起伏,一股狂野无匹的气势轰然爆发!他猛地解下腰间沉重的丈八钢鞭,那黝黑的鞭身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战意,隐隐发出低沉的嗡鸣。
“末将只需一骑!一鞭!定叫那夏营小儿,闻我尉迟之名,肝胆俱裂!”
“好!”李世民猛地一拍城垛,眼中精光爆射,“取孤的‘飒露紫’来!开城门!擂鼓!为尉迟将军助威!”
沉重的虎牢关门在刺耳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一匹通体深紫、神骏非凡的战马被牵至尉迟恭面前。尉迟恭翻身上马,动作矫健如龙‘他左手紧握缰绳,右手倒提那柄令天下英雄胆寒的丈八钢鞭。黝黑的鞭身斜指苍穹,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死亡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