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研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刚下午三点。
秦研拿出那块在供销社买的藏青色的确良布料，又找出了软尺和划粉，叫来凌肖，“你过来，站好，我给你量量尺寸，趁时间还早，我把布料裁出来。”
凌肖闻言，很配合地走到客厅中央，站直了身体。
他身材高大挺拔，常年训练使得肩背宽阔，腰腹紧实，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有一股沉稳挺拔的气场。
秦研拿着软尺走过去，
靠近他时，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和一种独属于他的、阳光晒过般的干燥气息。
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抬手。”
她轻声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专业，像是在完成一项正经工作。
凌肖依言平举起双臂，这个姿势让他显得更加伟岸，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身影之下。
秦研微微吸了口气，走上前，伸出双臂，几乎是环抱住他的姿势，将软尺从他的后颈开始，绕过两侧肩峰，在胸前汇合。
为了量得准确，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军装下结实的手臂肌肉，
隔着薄薄的夏季军装，也能感受到那蕴含力量的体温。
“肩宽，一尺八寸半。”
她低声报出数字，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驱散空气中悄然升腾的微妙气氛。
她能感觉到凌肖的呼吸似乎也放缓了些。
接着是量臂长。
她示意他放下一边手臂，然后拉起他的手腕，将软尺从他的肩点顺着手臂外侧量到手腕。
她的指尖托着他的手腕，能感受到他脉搏平稳有力的跳动。
而凌肖则垂眸，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因为认真而轻轻抿起的嘴唇。
最让人心跳加速的是量胸围和腰围。
秦研不得不再次贴近他，双臂环过他的身体，才能将软尺在背后合拢。
这一次，她的脸颊几乎要贴到他军装的前襟上，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更加清晰地将她包裹。
她努力专注于软尺上的刻度，
但指尖传来的触感和周身萦绕的他的气息，让她的耳根悄悄染上了一层薄红。
凌肖低头，能看到她泛红的耳廓和光洁的脖颈。
他身体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但喉结却不受控制地轻轻滚动了一下。
客厅里安静极了，只剩下软尺摩擦布料的细微声响，和两人似乎逐渐同步的、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当秦研蹲下身，准备量裤长时，她的高度正好到他的腰际。
这个姿势让她有些窘迫，她快速地将软尺从他的腰际量到脚踝。
“好了。”
量完最后一个数据，秦研如释重负般地站起身，
后退了一小步，试图拉开一点距离，掩饰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凌肖却在这个时候伸出手，不是去拿她手里的软尺，而是轻轻握住了她刚才为他量尺寸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将她微凉的手指包裹住。
“不急。”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目光落在她染着红晕的脸上，“量得仔细点，衣服才合身。”
秦研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冷静自持，而是漾着温柔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波光。
她忘了抽回手，也忘了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空气中那份无声的悸动，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缓缓扩散，却并未惊破满室温馨。
凌肖并未更进一步，只是握了握她的手，便适时地松开了，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触碰和深沉的目光，只是为了确认尺寸量得是否精准。
秦研感到手上一空，心底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珍视的熨帖。
她借着低头记录尺寸的机会，掩饰了一下微热的脸颊，
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好了，已经量好了，
你……你去忙你的吧，我先把布裁出来。”
凌肖“嗯”了一声，却没走开，
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裁剪台板旁边坐了下来，
顺手拿起了之前看了一半的军事书：“我在这儿看会儿书，你有要帮忙的，就叫我。”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秦研心里一暖，不再多说，转身将那块崭新的藏青色布料在台板上铺展开。
她用喷壶稍稍喷湿了布料，然后拿出划粉和直尺，依据刚才量好的尺寸，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布上画出线条。
她的神情专注而柔和，拿着划粉的手稳定而精准。
凌肖看似在看书，目光却时常不自觉地从书页上移开，落在她身上。
看她微微蹙眉计算尺寸的认真，看她用剪刀沿着粉线裁剪时利落的身姿，
听那剪刀划过布料时发出的“沙沙”声，这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安。
空气中弥漫着新布料特有的浆洗气息，混合着窗外传来的隐隐虫鸣。
裁完最后一片衣领，秦研轻轻舒了口气，直起腰，用手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一抬头，正对上凌肖望过来的目光。他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神深邃而温暖。
“累了就歇会儿。”他合上书，起身去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边。
“不累，”秦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心里甜丝丝的，
指着台板上已经裁剪好的各部分布片，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成就感和期待，“你看，大概的样子已经出来了。等我用缝纫机车起来，很快就能穿上身了。”
凌肖看着那些看似零碎、却已初具衣形的布片，仿佛已经能看到一件合身的、带着她手心温度和细腻心思的衬衫。
他点了点头，语气肯定：“你做的，一定合身。”
简单的几个字，却比任何夸赞都让秦研受用。
她重新坐下，开始给缝纫机穿线、调试。
哒、哒、哒……缝纫机开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一首温馨的家庭协奏曲。
凌肖没有再坐下看书，而是就站在她身边，偶尔在她需要递个线轴、拿个划粉时帮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