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沐倾颜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厉沐言。
沐倾颜心猛地一跳,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却倔强地没有按下去。
她死死盯着屏幕,直到铃声自动挂断。
几秒后,一条新的信息弹出来,只有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等着。】
沐倾颜的心跳得更快了,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她攥紧了手机,重新坐回沙发,像一只进入战备状态的猫。
半个小时后,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房门外。门锁发出轻微的电子音,门被推开。
厉沐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
他依旧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川。
然而,当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房间,精准地落在沙发上的沐倾颜身上时,那冰封的眼底,骤然掀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随即被更深的阴鸷覆盖。
昏暗的灯光下,那抹炽烈的红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瞬间灼痛了他的视网膜。
丝绸紧贴着她玲珑的曲线,裸露的肌肤在暖光下泛着细腻的柔光,长卷发慵懒地披散,衬得那张本就明艳的脸愈发妖冶夺目。
冲击力太强,饶是他自认定力惊人,呼吸也有一瞬间的凝滞,一股陌生的燥热感在血液里无声蔓延。
但他很快压下所有不该有的念头,眼神变得更加冰冷锐利,像审视一件可疑的物品。
他反手关上门,却没有再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沐倾颜。”
他的声音低沉冷冽,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警惕,“穿成这样,又想搞什么把戏?用美人计?还是觉得我厉沐言是傻子,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他指的是她之前的算计和逃离。
沐倾颜被他冰冷的眼神刺得心头一痛,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误解的愤怒和破罐破摔的勇气。
她强迫自己扬起下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决,尽管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跟我结婚。”
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厉沐言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沐倾颜,今天不是愚人节。收起你这套无聊的把戏。”
“谁跟你开玩笑!”
沐倾颜被他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猛地站起身。
随着她的动作,裙摆摇曳,开叉处风光更显,那抹红色带着惊人的冲击力向他逼近。
厉沐言眼神一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厉声喝道:“站住!别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沐倾颜被他吼得脚步一顿,一脸错愕和茫然:“……什么?”
厉沐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不去看她那过于蛊惑人心的模样:“我有厌女症,靠太近会过敏。离我远点。”
他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在陈述一个医学事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拙劣的借口只是为了掩盖自己此刻心跳如擂鼓的失控。
沐倾颜:“???”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厌女症?过敏?这种鬼话他也编得出来?
前几天碰她时候,身心健全不知道多健康。
她看着他那张故作冰冷却明显紧绷的侧脸,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厉沐言!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
她气得声音都拔高了,也懒得再走近,直接抓起沙发上的那份契约书,用力朝他扔了过去。
文件“啪”地一声,精准地砸在他胸前,然后滑落在地毯上。
“签了它!”
沐倾颜指着地上的契约,胸口剧烈起伏,那身红裙衬得她此刻像一只炸毛的漂亮狮子,“条件都写在上面了!跟我结婚!就现在!立刻!马上!”
厉沐言低头,看着落在脚边的契约书。那熟悉的封面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弯腰,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刻意的慢条斯理,将契约书捡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翻开,只是用指腹摩挲着封面,指尖的力道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缓缓抬眼,再次看向沐倾颜,眼神复杂难辨。
冰封的表面下,是惊涛骇浪般的狂喜和难以置信——她竟然主动提出结婚?
还是以这种近乎逼迫的方式?这真的是那个一心逃离他、算计他的沐倾颜吗?
然而,多年积压的怨愤、被背叛的痛楚、以及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无法轻易相信这份突如其来的“馈赠”
。他害怕这又是她精心设计的陷阱,害怕自己一旦松口,得到的会是更深的羞辱和失望。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那副冰冷无波的面具,甚至刻意加重了语气里的讽刺和疏离。
他慢悠悠地翻开契约书,目光扫过那些条款,特别是“核心条款”的位置,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血液都在喧嚣。
但他却用尽毕生演技,将那份狂喜死死压在心底,只让眉宇间凝起更深的寒霜。
他合上契约,随手将它扔在旁边的玄关柜上,动作带着刻意的轻慢。
他抬眸,对上沐倾颜充满期待和紧张的目光,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冰冷如刀:
“沐倾颜,你以为你是谁?拿一份不知所谓的契约,穿一身……”
他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红裙,眼神暗了暗,强行移开,“……穿成这样,跑到酒店来,就想让我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结婚游戏?”
他冷笑一声,带着十足的嘲弄:“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觉得我厉沐言,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沐倾颜被他冰冷刻薄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睛,听着那充满鄙夷的语调,那颗刚刚燃起一点希望的心,仿佛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混蛋!
她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婉柔说得对,这男人就是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铁桶!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她都做到这一步了,他居然还能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怎么就这么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