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酒吧的喧嚣仿佛成了颜离和纪婉柔之间冰冷对峙的背景板。
颜离被纪婉柔那句恶毒的“得艾滋”诅咒气得浑身发抖，血液直冲头顶，恨不得立刻掐死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唰”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眼神凶狠得能吃人。
“纪婉柔！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盖过了震耳的音乐。
然而，就在怒火即将吞噬理智的瞬间，一种更深层的、源自童年记忆的本能猛地攫住了他。
从小到大，无论纪婉柔把他气得多么跳脚，无论他多么混账，最后……似乎总是他先妥协。
看着她此刻冰冷刺骨、毫不退缩的眼神，看着她因酒精和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尾，颜离那股滔天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了大半，只剩下满心的烦躁和一种……该死的、挥之不去的憋屈。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戾气褪去不少，只剩下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声音闷闷地，带着点不情愿，却又无比清晰地响起：“……行行行！算我嘴贱！我道歉！”
他重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压下喉咙的灼烧感，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避开纪婉柔冰冷的视线，盯着晃动的酒杯，语气生硬地解释：“……我刚才说话是难听。但我就是……就是看你穿成这样，还跑去跟林家那个只知道玩女人玩跑车的废物相亲，心里不痛快！替你憋屈！”
纪婉柔紧绷的身体因为他这句道歉和后面那句带着点别扭的“打抱不平”，微微松懈了一点。
她冷哼了一声，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
她也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今晚相亲时就被迫喝了一整瓶红酒，现在又连着灌了几口烈酒，酒精混合的威力开始猛烈上涌。
她感觉头有些发晕，视线里的灯光也开始模糊晃动。
就在这时，一个甜得发腻、带着惊喜的娇嗲女声插了进来：“离少？！真的是你呀！好巧哦！”
一个身材火辣、穿着极其清凉的网红脸美女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带着浓烈的香水味，非常自然地就挤到颜离身边，柔软的胸脯几乎贴在他的手臂上，涂着亮片指甲油的手更是直接搭在了颜离的肩膀上，半个身子都倚了过去。
“人家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哦~”网红美女嘟着嘴撒娇，眼神却挑衅地瞟向对面明显和颜离气氛不对的纪婉柔。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和浓烈的香水味，让本就酒精上头、胃里翻腾的纪婉柔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她看着颜离那张瞬间又变得玩世不恭、似乎很享受这种投怀送抱的俊脸，刚刚因为道歉而缓和的那一点点情绪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厌恶和鄙夷。
“呵！”
纪婉柔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身体往后靠了靠，拉开距离，眼神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扫过那网红和颜离。
“发情了就去楼上开房，或者旁边有公共厕所，别在这污染空气。”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你！”
网红美女瞬间变了脸色，尖声就想骂回去。
“滚。”
一个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命令的声音响起。
不是纪婉柔，而是颜离。
他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消失，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扫向那个网红。
那眼神里的寒意和警告，让网红美女瞬间噤声，脸色煞白，触电般缩回手，连滚带爬地溜走了，连句场面话都不敢说。
卡座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颜离烦躁地扯了扯被弄皱的衬衫领口，没好气地瞪了纪婉柔一眼：“纪婉柔，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刻薄？还有，别把我想得那么饥不择食！什么货色都往我身上贴我就得要？”
纪婉柔因为酒精，反应有些迟钝，她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只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
颜离的话在她模糊的意识里过滤了一遍，只剩下“饥不择食”和“货色”几个词，更加印证了她的偏见。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有些迷离，但话语却更加直白，带着一种醉后的真实和……深埋已久的厌恶。
“刻薄？呵……”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自嘲，“颜离，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感情不专一、私生活混乱的男人。像只四处留情的种马，恶心透了。”
她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林家那个长子……就是这种货色。所以老头子让我去见他，我觉得……恶心。”
她的话语因为酒精而有些含糊，但那份深刻的厌恶却清晰无比地传递了出来。
颜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纪婉柔讨厌什么。
她从小就自律得可怕，对感情更是有近乎洁癖的要求。
而他……恰恰是那个在情场里“声名狼藉”的反面教材。
她的话像一面镜子，毫不留情地照出了他这些年刻意营造的“风流”表象，也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她眼里，他颜离，和林家那个垃圾，本质上是一样的“恶心货色”。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失落和难堪。
颜离还沉浸在纪婉柔那句“最讨厌私生活混乱的男人”带来的冰冷失落和难堪中，像被霜打蔫的茄子，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突然，一只带着酒气和微凉的手，“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背上！
“咳！咳咳咳——！”
颜离猝不及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捂着胸口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愤怒又惊愕地转头，瞪着罪魁祸首。
只见纪婉柔脸上带着一种释怀的、甚至可以说是没心没肺的笑容，眼神因为酒精而有些迷离，但语气却异常清晰：“安啦安啦！”
她又用力拍了拍颜离的背，差点把他拍趴下。
“不是说你恶心！也不是指桑骂槐！我知道你跟林家那个垃圾不一样！”
颜离：“……”
他一边咳嗽一边翻白眼，心里疯狂吐槽：你刚才那眼神那语气，就差没把‘你和林家垃圾是一路货色’刻我脑门上了！
现在说不一样？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喝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