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羽还是被逼出了泪。
这是他第一次知晓,温柔的情事竟要比惩戒凌虐来得更为折磨。
卫青锋缓缓舐去挂在雪羽眼尾的泪痕,方才劲若铁钳牢牢禁锢雪羽腰身的双手,此时穿插过雪色长发,轻柔地按揉着犹在战栗的头皮,而后缓缓向下,沿着脊骨,一寸寸按揉过来。
交颈相依,雪羽眼眶涩然,微微闭了闭眼。
二人之间,雪羽从来都是侍奉的一方,无论愿与不愿,能与不能,被折腾到何等地步,仍强撑起一派温柔缱绻,温驯地服侍事后。
卫青锋从来都知晓,她只是,从不在意。
“本座在学。”
卫青锋吻了吻雪羽的耳际,稍稍退开,右手按在雪羽心口处:“本座知晓你痛,一步步艰难蹒跚到了现在,不要退,不要躲,再为自己,为本座,坚持下去,好不好,嗯?”
雪羽握住她的手,心口涩痛难堪,明明是最擅长伪装掩藏的一个人,却在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卫青锋却是微微勾唇,而后竟是笑意渐增,抚上雪羽的面颊,喟然一叹:“好,真好。”
被错待至此,仍不曾对她彻底封闭心门;被磋磨成这般,心地依旧柔软。
“此去东域,本座将主权尽交由你,你另自择八百亲卫随行,一应行事只同本座亲临,尽管放手施为。”
雪羽抬眸看她,眼底水意未散,可怜可爱。
卫青锋忍不住笑意,轻笑着补充道:“你我已皆为夫妻,天地共证,日月同鉴,休戚同体,荣辱与共,知道吗?”
雪羽看她,忽而开口问道:“您为何忽然对我这般好?”
卫青锋失笑:“我不该对你好吗?”
雪羽目露迷茫之色。
卫青锋抚着他的面颊,点了点其眼角,道:“你值得。”
雪羽仍然愣愣地望着她。
卫青锋轻叹:“雪羽,本座不是圣人,我也会犯错。”
“相识之初,你以酒方投我所好,本座固然知晓你有难言苦衷,但趋利而来也是事实。”
“你自孽海情天谷归来,初见本座便是一派柔顺之态,相处之时处处温驯和柔,事事小意逢迎。本座确因这副皮相与身躯心生意动,却也未尝不是你曲意逢迎的结果。”
“你对本座有所图求,本座又如何能从中辨出一颗真心?”
哪怕时至今日,卫青锋仍旧无从辨出,眼前这个完美契合自己喜好的翩翩美男子,如玉皮囊之下,究竟藏着几分的真心。
只是如今的她,已经不在意了。
雪羽自小到大,承受了多少难苦,便把自己藏得有多深。
她不在囹圄于逼迫他一寸寸地剖开那血淋淋的伤疤活肉,只为向她析明自己的真心。
一朝心动,便知心痛。
雪羽已然不会再离开她,如今的卫青锋,更想令自己掌中的小雪鸟,真正能展开自己的双翼,自由翱翔于天地。
“我——不一定能做好。”
极漂亮的凤眸不自知地泄露着惶然之色。
卫青锋曾经的严厉苛责令雪羽畏惧入骨,如今的包容爱重,同样令他无所适从。
卫青锋再次失笑:“宝贝,你也不是圣人。”
太过亲昵的言语令雪羽霎时间耳际遍染红晕,卫青锋狎昵地弹了弹他红艳欲滴的耳垂:“令出本座之口,便是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本座才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