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毕,吕贤文与左清月与雪羽商谈片刻后便告辞离开,雪羽静候卫青锋处理完手头事务,随她一同至流霞苑中的紫枫林习剑一个时辰。
月上西楼,二人共赴汤池沐浴,始得一场久别重逢后酣畅淋漓的情事。
余韵未散,绵意温存,雪羽起身离开片刻,稍后便端着一方碧檀浮盘转归,盘中冰镇了一坛佳酿并数只佐酒果碟。
酒坛开封,红色酒液倒入玉盏,登时芳香四溢。
卫青锋长饮一盏:“花月红。”
花月红并非卫青锋喜欢的烈酒,而是采六种红果并三种红花浸以灵泉酿制而成的果酒,清冽醇芳,熨体舒畅,即便是宿醉之后也无头疼之患。
“烈酒性冲,激荡血气,入夜便不饮了吧?”
雪羽倾身贴靠过来,手中端了一碟果碎蜜酪,持银匙挑起送至卫青锋唇边。
红酥碧果淋着琥珀色蜜浆,盛放在缠丝白玉碟中,与奉食之人同样诱人。
卫青锋浅尝一匙,果香浓郁,酸甜宜口,与果酒很是相合。
雪羽便轻轻漾出一个笑来,如微风拂过湖上水波纹般自眉眼处荡开,温柔入骨。
卫青锋心头随之软和下来,抚了抚雪羽面庞:“可知本座因何起意欲聘你为正君?”
雪羽搅动着手中果碎,纤长的睫羽轻轻垂落又翩翩扬起,一双极漂亮的水眸在月光下如碧潭般明澈:“您喜欢我,是吗?”
卫青锋缓缓笑开:“是。”
雪羽牵了牵嘴角,似乎是想回以一个惯常熟练的无懈可击的笑容,但先于笑意出现的却是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的一滴泪。
卫青锋托住雪羽想要扭开的脸颊,倾身与他额头相抵,微微喟叹:“是本座的错。”
明明是因喜欢才将他留在身边,却因着这份高高在上的喜欢,折尽了他的尊严,磨碎了他的傲骨,将他百般折辱调驯,令其唯有敛尽本性,温驯地屈膝跪伏在自己足下。
对不起,但——
“吾不悔。”
卫青锋取过雪羽手中的果碟随手置于池边,而后强硬地一寸寸打开雪羽簌簌颤抖的身体,将其双手反扣于身后,令其不得不挺直胸背,仰头直面自己。
雪羽在被情欲折磨到崩溃之时是他最鲜活的时候,这是第一次,是在他清醒的时候,在卫青锋面前戴不住那张完美的面具。
总是如秋日澄湖般沉静的眸子,此时翻涌着在雪羽身上几乎看不到的浓烈的负面情绪。
痛苦,绝望,麻木,憎恶,挣扎,畏惧。
泪,还是落了下来。
漂亮的眸子浸透着哀恸的底色,重归温驯顺服。
这只聪慧的雪鸟儿从未拥有过选择权。
“求您——”雪羽绝望地轻吻着卫青锋的唇角哀求:“您疼疼我,求您了——”
绵密地刺痛自心底翻涌上来,卫青锋都有些诧异于自己的狠绝冷漠,因为她听到了自己拥着雪羽,毫无遮掩修饰地坦然道:“本座不能保证。”
她的喜欢不可靠。
她喜欢过太多东西,兴起如浪潮汹涌,兴尽连零星泡沫可能都不会留下。
“我只能说,我尽量。”
雪羽潮着眼眶,红着鼻尖,哑声道:“您是坏人!”
卫青锋抚开他额前落下的雪发,捏了捏柔软的耳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