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徒”的话,像一条淬毒的冰棱,猝不及防地刺入苏晚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寒痛。他不仅知道她拿到了名单,甚至精准地预判了她会对陆沉渊的过去产生疑虑,这份洞察力令人心惊。
“藏头露尾,搬弄是非,这就是‘蚀影’长老的做派?”苏晚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如同覆上一层薄冰,隔绝底下翻涌的情绪。
“是非?”“墨徒”经过精密变声的语调扬起,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讥诮,“苏小姐,你置身信息之海,当知真相往往存在于灰色的阴影里。我仅仅是为你提供一个不同的视角。例如,你可以去查查七年前,东南亚‘金孔雀’赌场那场震惊世人的大火。官方报告说是电路老化,但真正的起因,是一场黑吃黑的火并。”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金孔雀”大火是一场惨剧,死伤逾百,她自然知道。
“墨徒”仿佛能透过电话线看到她的反应,语气愈发从容,如同猫戏弄爪下的老鼠:“重点不在于火因,而在于大火之后,一笔高达两亿美金、属于当地最大帮派的黑金,不翼而飞。几乎所有线索都断了,除了……一条极其隐秘的、最终汇入‘归零’基金某个子账户的资金流。巧合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点,我们年轻的陆先生,恰好就在那片区域‘游学’,并且,与那个帮派的头目,有过不止一次的‘亲密’接触。”
他刻意在“游学”和“亲密”上咬了重音,恶意昭然若揭。
“你以为你看到的陆沉渊是什么?正义的伙伴?”“墨徒”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恶魔般的蛊惑,“他或许现在披着光鲜的外衣,但他走过的路,每一步都可能踩在尸骨与肮脏的金钱之上。我们才是同类,苏小姐。为了达成更高的目标,手段,从来不是需要纠结的问题。”
“我和你,永远不会是同类。”苏晚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陆沉渊的过去,我自会用我的方式去查证,不劳你费心。”
“呵……固执,真是迷人的品质。”“墨徒”轻笑一声,那笑声冰冷无波,“那么,当你亲手触碰到那些被鲜血浸透的证据时,希望你这份冷静还能依旧。顺便一提,陆沉渊如此执着地追捕我,不仅仅因为我是‘蚀影’的长老,更因为……我知道他那段最想彻底埋葬的过去。他恐惧我所知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话音未落,通讯便被干脆利落地切断,只留下一片忙音,和满室令人窒息的寂静。
苏晚缓缓放下卫星电话,手心里一片冰凉的汗湿。“墨徒”的话无疑是在投毒,每一个字都经过精心设计,旨在摧毁她刚刚对陆沉渊建立起的一丝信任。她不能尽信,却也无法完全置之不理——尤其是当这些指控涉及无辜者的鲜血时。无论是为了印证,还是为了彻底看清这个与她命运交织的男人,她都必须去查证。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的浊气全部置换出去,随后接通了“谛听”最高权限的指挥频道。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权威,但细微处透着一丝紧绷:
“启动‘深潜’协议。目标:交叉验证七年前‘金孔雀’赌场大火所有关联信息,尤其是幸存者证词、当地非官方调查记录,以及所有异常资金流向。重中之重,追踪任何与‘归零’基金可能存在关联的线索。此任务列为最高优先级,授权动用所有备用节点和沉睡资源,但行动必须绝对隐秘,痕迹清理等级:幽冥。”
命令下达,“谛听”这台庞大的情报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无数数据流在加密网络中交汇、碰撞、分析。
就在苏晚全神贯注于屏幕上的信息洪流时,内部通讯器里猝不及防地传来了叶蓁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声音,像一根针扎破了紧绷的气氛:
“晚晚!不好了!你快下来!书店门口……门口不知道谁放了个东西!吓死我了!”
苏晚瞳孔骤然收缩,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什么东西?说清楚,蓁蓁!”
“是个文件袋!牛皮纸的!就丢在门口!里面……里面好像全是些旧报纸和文件……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看着特别像陆总,可是……可是那样子好凶,好吓人!”
苏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墨徒”的行动,竟然如此迅捷、如此肆无忌惮?!他已经将所谓的“染血的证据”,直接扔到了她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