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越野车在戈壁与沙丘的交错地带颠簸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再次降临,才抵达目的地——一个位于边境线附近、毫不起眼的小镇。
小镇规模不大,建筑低矮,多以土坯和石头建成,风格混杂,带着岁月和风沙侵蚀的痕迹。夜晚的小镇并不寂静,反而有些喧嚣,各种语言的交谈声、车辆的喇叭声、以及不知名乐器演奏的异域曲调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香料的味道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这里显然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走私贩、探险家、亡命徒、以及各方势力的眼线,可能都隐藏在这片灯红酒绿之下。
开车的那位名叫“阿木”的年轻男子,对这里似乎极为熟悉。他驾驶着车辆在小镇狭窄而混乱的街道中灵活穿梭,最终停在了一间挂着破旧灯笼、门脸看起来像是个小酒馆的建筑后门。
“到了,狼师,苏小姐。”阿木熄火下车,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有节奏地敲了敲后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双精明的眼睛在门后打量了一下,看到“孤狼”后,立刻将门完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干瘦、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他脸上堆着生意人惯有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
“狼师,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小胡子男人热情地打着招呼,目光却飞快地扫过苏晚和两名队员,尤其在苏晚身上停留了一瞬。
“巴根,‘掌柜’在吗?”“孤狼”直接问道,显然与对方相熟。
“在的在的,掌柜交代过了,几位里面请。”被称为巴根的小胡子男人侧身让开通道。
众人跟着巴根穿过一条堆满杂物的狭窄走廊,来到了酒馆的前厅。前厅颇为热闹,几桌客人正在喝酒聊天,声音嘈杂。巴根没有停留,引着他们径直上了二楼,走进一间位置隐蔽、隔音良好的房间。
房间内的陈设与外面酒馆的粗犷风格截然不同,更像是一个书房兼指挥室。四周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卷宗,中间是一张巨大的实木书桌,上面摆放着多台显示器、通讯设备和一张铺开的巨大地图。一个穿着舒适唐装、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者,正坐在书桌后,悠闲地泡着功夫茶。
看到“孤狼”等人进来,老者放下茶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小狼来了,坐。这几位就是你的朋友吧?一路上辛苦了。”
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慈祥老者,就是“掌柜”?苏晚有些意外。她想象中的“掌柜”,应该是更加威严或者更加市侩的形象。
“掌柜。”“孤狼”微微躬身,算是行过礼,然后介绍道,“这是苏晚。这两位是陆先生的人。”他没有透露队员的具体姓名。
“苏小姐,久仰大名了。”掌柜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笑容意味深长,“能让顾慎知那小子另眼相看,托付重任,又能让小狼亲自出面护送,果然不凡。”
他竟然知道顾慎知!而且语气如此熟稔!
苏晚压下心中的惊讶,礼貌回应:“掌柜过奖了,只是机缘巧合。”
“坐,喝茶,定定神。”掌柜示意众人落座,亲自为他们斟茶,动作行云流水,“沙漠里的事情,我已经听阿木大致汇报了。你们做得很好,能从‘牧羊人’手里虎口夺食,还激活了‘时之沙漏’,了不起。”
他抿了口茶,继续道:“你们那个姓陆的朋友,还有他的手下,暂时安全。‘沙狐’那帮家伙虽然贪财,但还算守信。我的人已经和他们谈好了价钱,很快会把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疗伤。你们不必担心。”
听到陆沉渊确切安全的保证,苏晚终于彻底松了口气,由衷感谢道:“谢谢掌柜出手相助。”
“不必客气,我和小狼的老师是故交,这点忙不算什么。”掌柜摆了摆手,目光转向“孤狼”,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小狼,你确定感应到艾琳娜小姐在雪山基地?”
“是苏晚感应到的。”“孤狼”纠正道,看向苏晚。
苏晚点了点头,将自己通过“灵魂棱镜”感应到的、关于雪山基地的模糊方位和艾琳娜那微弱的意识联系描述了一遍。
掌柜听完,沉吟片刻,走到那张巨大的地图前。地图涵盖了广阔的边境区域,包括他们所在的沙漠和西面连绵的雪山。他手指点向雪山深处一个被标记为“废弃气象观测站”的地点。
“如果感应没错,很可能就是这里。这个观测站是上世纪修建的,后来废弃了,但根据我们掌握的一些零碎情报,时序圣殿近年来在那里活动频繁,地下应该被他们改造过了。”掌柜分析道,“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环境恶劣,是设立秘密基地的理想地点。”
他看向“孤狼”和苏晚:“你们打算去那里?”
“必须去。”“孤狼”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知道拦不住你。”掌柜叹了口气,“艾琳娜小姐对你,对小狼的老师,都至关重要。而且,要彻底扳倒时序圣殿,救出她和拿到科瓦尔斯基家族的完整秘法,也是关键一环。”
他走回书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和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旧怀表的仪器,递给“孤狼”:“这是那个观测站及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已知的哨卡和可能的暗道信息,以及这个——高精度磁场和生命信号探测仪,能帮你们在雪山地下的复杂环境里定位。另外,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新的身份、装备和车辆,以及一条相对安全的潜入路线。”
“多谢。”“孤狼”接过东西,郑重道。
“不必谢我。对付时序圣殿,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掌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们这些年,手伸得太长了,坏了太多规矩,也该尝尝苦头了。”
他再次看向苏晚,慈祥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苏小姐,雪山环境不同于沙漠,更加残酷。你确定要跟着一起去吗?那里可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苏晚没有任何犹豫,目光坚定:“我必须去。导师的‘火种’在我手中,艾琳娜博士需要救援,而且……我也想知道所有的真相。”
掌柜欣赏地点了点头:“好!有胆识!那你们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出发。我会让阿木带一队好手,护送你们到雪山脚下,并提供必要的后勤支援。”
计划已定。
众人在巴根的安排下,在小酒馆楼上的客房住下。苏晚洗去了一身的沙尘和疲惫,却毫无睡意。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小镇依旧喧嚣的街道,远处,连绵雪山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如同蛰伏的巨兽。
沙漠的惊险尚未远去,雪山的危机已然临近。
艾琳娜,那位素未谋面的博士,是否真的在那里?她又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等待他们的,将是刺骨的严寒,以及比严寒更加冷酷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