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带着死亡的气息,牢牢锁定着苏晚。david站在消防门口,阴影勾勒出他毫无表情的侧脸,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职业化疏离,只剩下赤裸裸的、经过千锤百炼的杀意。
“苏小姐,或者说……我该称呼您为,‘隐’?”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空气,“游戏结束了。”
身份被彻底揭穿。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实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苏晚。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评估着形势:距离太近,对方是高手,持枪姿势无懈可击,直接反抗成功率极低。通讯被屏蔽,支援断绝。后巷空旷,无处可躲。
绝境。
然而,在这极致的压力下,苏晚的内心反而陷入一种绝对的冰冷和平静。恐惧被剥离,只剩下纯粹的计算和本能。
她的脸上,那张属于“索菲·杜兰德”的、带着惊惶和困惑的表情尚未完全褪去,但眼底深处,已有点点寒芒凝聚。
她没有试图否认,也没有做出任何刺激对方的动作,只是微微瞪大了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难以置信:“david?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隐’?我只是……只是被刚才的停电吓到了,想出来透透气……你拿枪指着我干什么?”她依旧在做最后的挣扎,扮演着无辜被卷入的“索菲”。
david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一流的伪装,可惜了。从你离开百货公司水疗中心的那一刻起,你的每一步都在监控之下。‘断桥’的交接,很精彩,但还不够。拍卖厅的脉冲干扰,是你同伙的手笔?为了制造混乱好让你跟踪目标?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片,将她的行动剖解得清清楚楚。原来,她的金蝉脱壳并未完全成功,对方早已张网以待,甚至利用了她的跟踪行动,顺藤摸瓜,最终在这里完成了合围。
苏晚的心沉入谷底,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被冤枉的惊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交接?什么跟踪?我只是个助理!我要报警!”
“报警?”david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枪口微微晃动了一下,“那就试试看。”
就在他枪口晃动的这极其细微的瞬间!千钧一发!
苏晚动了!
她的身体没有向后躲闪,反而如同扑向猎物的母豹,猛地向前一倾!这个动作完全出乎持枪者的意料,极近距离下,枪口反而因为她的突然前冲而短暂失去了最佳瞄准角度!
同时,她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入外套口袋!不是去掏枪,而是拿出了那支伪装成口红的麻醉喷射器!拇指猛地按下按钮!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一股几乎看不见的液柱精准地射向david的面门!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david尽管反应神速,下意识地偏头躲闪,但依旧有少许液体溅到了他的颈侧皮肤上!
高浓度速效麻醉剂立刻发挥作用!
david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持枪的手剧烈颤抖,试图强行扣动扳机,但力量正在飞速流失!
“呃……”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身体晃动着向后倒去!
苏晚没有任何犹豫!在喷射麻醉剂的同时,她的左手早已抽出大腿内侧的陶瓷手枪!身体就势向前翻滚,避开可能的射击线路,枪口抬起!
但就在她准备补枪以确保万一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安装了高效消音器的枪声,突然从后巷的另一个方向响起!
不是david开的枪!他正瘫软下去!
子弹的目标也不是苏晚,而是——正在倒下的david的额头!
一朵血花瞬间炸开!
david的瞳孔骤然放大,所有的动作和表情彻底凝固,然后重重地向后栽倒,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再无生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之间!
苏晚的翻滚动作完成,单膝跪地,枪口迅速转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只见那辆原本空空如也的送货面包车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工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那人手中握着一把同样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还冒着细微的青烟。
是谁?!
“Architect”的人?杀人灭口?
还是……“谛听”的支援?虽然方式酷烈。
那个身影开完枪后,看都没看苏晚一眼,只是极其快速地向她打了一个手势——那是一个“谛听”内部使用的、表示“清理完成,迅速撤离”的战术手语!
紧接着,那人转身就钻回了面包车厢内,发动机轰鸣响起,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出后巷,瞬间消失在拐角!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干净、利落、冷酷!
只留下巷子里david的尸体,和单膝跪地、举着枪、心神剧震的苏晚。
冰冷的夜风吹过,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苏晚缓缓站起身,枪口依旧指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刚才那个身影……那种开枪的果断和撤离的迅捷……还有那个手语……
她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手法像“谛听”最顶尖的“清洁工”,但“谛听”的准则通常尽量避免直接处决,除非万不得已。而对方杀人灭口的果断,更像“遗产清理人”或者“Architect”的风格。
但那个手语又是确凿的“谛听”信号。
混乱的信息冲击着她的判断。
但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候!枪声虽然经过消音,但难保不会引起注意!david的尸体必须处理!
她快速走到david的尸体旁,蹲下身,忍着他额头上那个狰狞的弹孔和温热的血液,在他身上快速搜查。
没有身份证明,没有手机,只有一些零钱、一把战术匕首和几个用途不明的电子元件。装备极其干净专业。
她拿起他掉落的那把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塞进自己包里。然后,她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类似喷雾罐的物体,对着david的尸体和地上的血迹喷了几下。
高浓度生物酶分解剂。它们会迅速分解有机物质,破坏dNA,并在几个小时内将尸体和血迹化为难以辨认的粘稠物,极大增加事后调查的难度。
做完这一切,她不再停留,立刻转身,沿着后巷阴影快速离开。
她需要立刻返回拍卖行,变回“苏晚”,出现在颁奖晚宴上!david的失踪暂时不会立刻引发警报,但她必须制造不在场证明!
她的脚步迅捷而无声,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那个神秘枪手……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她?又为什么要杀david灭口?
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势力,让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棋局,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但她知道,从david认出她并开枪的那一刻起,她和陆沉渊之间那层虚伪的和平,已经被彻底撕碎。
战争,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