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蓬莱天】
【根脚迷雾疑云起,星矩无踪断归途】
清虚山,执律堂。
此地不似外门那般仙气缥缈,反而肃穆威严。
黑沉沉的殿柱如同巨剑直插穹顶,壁上刻满清规戒律,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数名气息深沉、面无表情的执事弟子分立两侧,目光如电,扫视着堂下众人。
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叶凡、韩力,一行八人立于堂中。
虽身处威压之地,却无一人露怯。
关羽微阖丹凤眼,似在养神;
张飞豹眼环视,带着几分不耐;
赵云身姿笔挺,如松如枪;
叶凡韩力稍显谨慎,却也不卑不亢;
刘备神色平和,帝眸深处自有乾坤;
诸葛亮则羽扇轻摇,目光平静地迎向堂上主位之人。
主位之上,并非那日的明矾道人,而是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老者。
他身着玄色道袍,袖口绣着银色律条符文,气息渊深似海,竟是一位太乙玉仙级数的强者!
清虚山执律长老——玄寂道人。
身旁,站着当日引路的明矾道人,此刻他低眉顺目,全无那日的优越感,反而带着一丝恭敬与…不易察觉的紧张。
“尔等便是此次登仙梯,表现最优异的那一队下界飞升者?”玄寂道人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金石摩擦,自带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力。
刘备上前一步,拱手道:“回仙长,正是我等。”
玄寂道人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逐一扫过八人,目光尤其在刘备那丝微薄的帝气、诸葛亮那深不见底的智识感、以及关羽张飞赵云那凝练无比的战意上停留片刻。
“来自瀛洲天?”玄寂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审问的意味。
“是。”刘备坦然应答。
“据宗门典籍记载,瀛洲天乃边陲小界,法则残缺,灵机衰败,早已无人飞升。且其飞升通道,应指向‘东陨仙域’的接引仙台。尔等…是如何直接抵达我这‘驮天龟岛’的?”玄寂道人的问题,如同冰冷的刀子,直刺要害。
堂内气氛瞬间绷紧!
张飞眉头一拧,就要发作,被诸葛亮一个眼神制止。
诸葛亮微微一笑,上前半步,羽扇轻拱:“回禀长老。我等飞升之时,恰逢瀛洲天剧变,空间紊乱,飞升通道亦受波及,偏离了原有轨迹。能侥幸落于此宝岛,实乃天意,亦是我等之幸。”
这番话,半真半假,将一切推给“天意”和“意外”,堪称滴水不漏。
玄寂道人面无表情,看不出信还是不信。他枯瘦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哒、哒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头。
“天意?”他重复了一遍,语气莫测,“明矾。”
“弟子在。”明矾道人连忙躬身。
“验明正身,探查根骨修为,回溯法力气息。”玄寂淡淡吩咐。
“遵命!”
明矾道人转身,取出一面古朴的青铜镜,镜面朦胧,似有云气流转。
“此乃‘照虚镜’,可映照修行根基,追溯法力源头。请诸位道友放松心神,勿要抵抗。”明矾说着,将镜光首先照向刘备。
镜光落下,刘备体内情况模糊显现。
气血略有亏空,似有旧伤未愈,但一股堂皇仁厚、中正平和的气息盘踞丹田,虽微弱,却品质极高,带着明显的统治与教化韵味,正是那丝帝气的显化。
其真仙巅峰的法力根基,扎实无比,带着历经风霜的沧桑感,与蓬莱本土修士的“清新”截然不同。
“确有帝气雏形…根基雄厚,远超同阶,但法力气息古老斑驳,确非蓬莱路数。”明矾点头记录。
镜光转向关羽。
轰! 镜中仿佛响起一声龙吟!一道霸道绝伦、忠义凛然的青色刀意几乎要破镜而出!其金仙巅峰法力精纯凝练,杀伐之气极重,却又带着不容玷污的浩然正气!
“嘶…好可怕的刀意!根基之稳,匪夷所思!”明矾骇然。
镜光转向张飞。 镜中如同炸开一团黑煞雷霆!狂暴、凶猛、力量感几乎要溢出镜面!同样是历经千锤百炼的扎实根基,金仙巅峰法力带着最原始的搏杀气息。
“力之极境…罕见!”
镜光转向赵云。 镜中银芒乍现,如龙翱翔,枪意纯粹,金仙中期法力正气浩然,还夹杂着一丝精纯的龙元气息,显然是得了奇遇。
“龙族加持?根基无瑕!”
镜光转向叶凡、韩力。 一个气血如烘炉,功法奇特;一个法力绵长,生机勃勃,带着草木清香与阵法韵味二人都是真仙巅峰修为。
皆是与蓬莱主流功法迥异的道路,但根基都扎实得可怕。
最后,镜光落向诸葛亮。
镜面…一阵模糊!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迷雾笼罩,只能隐约看到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符文生灭,却根本无法探查其具体修为与根基!
“嗯?”玄寂道人一直半阖的眼睛猛然睁开,闪过一丝精光。
明矾道人更是额头见汗,连连催动宝镜,镜面却依旧混沌一片。
诸葛亮羽扇轻摇,歉然道:“亮自幼修习一些旁门卜算之术,或干扰了宝镜探查,请仙长见谅。”
玄寂道人深深看了诸葛亮一眼,缓缓道:“无妨。”
他心中却是波涛暗涌。
照虚镜乃清虚山重宝,竟看不透一个看似毫无修为的文士?此人所修功法,绝非“旁门卜算”那么简单!
“长老,”明矾收回宝镜,恭敬汇报,“已查验完毕。八人根基皆雄厚无比,远超同阶,法力气息古老斑驳,带有明显的下界特征与岁月痕迹,绝非蓬莱本土修士,也非近万年来任何有记载的飞升体系所能培养。其修为,刘备重伤未愈,境界不稳,余者皆为真仙巅峰,但真实战力…皆可媲美普通金仙初期。”
证据确凿!
他们确实是下界飞升者,而且是从一个早已断绝、或者未被记录的古老飞升通道上来的!
修为做不得假,那历经血火磨砺的气息更做不得假!
玄寂道人沉默了片刻。
“既如此,身份无疑。”他缓缓开口,“然,尔等飞升通道异常,偏离既定坐标,此事仍需记录在案。明矾,用‘溯星盘’,尝试追踪其飞升落点,看看能否找到那条异常通道的源头,以免后续再有异常,扰乱了蓬莱秩序。”
“是!”
明矾又取出一件法宝,那是一个布满星辰刻度的罗盘,中间镶嵌着一枚不断旋转的蓝色晶石。
他掐动法诀,引动刘备等人的一缕气息投入罗盘之中。
嗡… 溯星盘轻轻震动,其上星辰刻度亮起,指针开始飞速旋转!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
指针越转越快,最后甚至化作一团虚影!
然而… 片刻之后,指针转速非但不减,反而越来越狂乱!
咔嚓! 一声脆响!
罗盘中央那枚蓝色晶石,竟承受不住某种莫名的力量反噬,瞬间布满裂纹,光芒黯淡下去!
指针猛地停住,然后疯狂地无规则乱转,最终无力地垂落。
“这…这怎么可能?!”明矾道人失声惊呼,脸色煞白,“溯星盘…竟然无法定位?!甚至…被反噬损坏?!除非…除非他们的飞升通道涉及的力量层次远超溯星盘极限,或者…其源头根本不在现有的诸天星图体系之内?!”
玄寂道人霍然起身,枯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
照虚镜看不透根脚! 溯星盘无法追踪,甚至被反噬!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