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盛管事接到金掌柜送来的信。
他看完信中内容就气得破口大骂起来:“这姓金的狗东西,以前求爷爷告奶奶的要跟我合作,现在搞出点名堂了就想跟我坐地起价,我看他现在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盛管事的夫人李氏正好来给他送吃的,听到这话不由皱起眉:“好端端的,那金掌柜也不是这种没良心的人,怎么会突然坐地起价?”
“还能为什么?”
盛管事没好气道:“不过就是最近又拿下了几个大客户,觉得以后没咱们陆家帮衬也能畅行无阻了,多得是人买账了,加上信义侯那位新娶的夫人现在得势,他就想跟我们就此分席了。”
气归气。
但现在是他们求着别人。
金掌柜背后的粮铺是南边最大的一家粮铺商,在江南一家独大,要是合作失败,以后他们就算想要换一家合作恐怕也不容易。
现在距离北地收成又还有好几个月,总不能之后他们这边不卖粮食了。
“不行,我得去他那看看,跟他好好掰扯掰扯,还得稳住人,不能得罪了,要不然让侯府那位知道就完了。”盛管事咬着牙说完后,就让人去准备马车去了。
他边准备出行的行头,边交待起自家夫人。
“有人问起,就说我找金掌柜谈合作去了。”这本来也是事实。
李氏点了点头,想了想,多问了一句:“王管事和夫人那边,要不要提前和他们知会一声?”
盛管事不耐烦道:“现在跟他们说有什么用?看事情能不能解决吧,解决不了,我再去说。”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盛管事说完就准备出门去了。
李氏送他出了内院。
看着丈夫在黑夜中匆匆走远,李氏眼皮狂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快要发生了。
她拧着眉,脸色有些难看。
“夫人,您没事吧?”其贴身丫鬟见她神色看着有些不太对,忙扶住她的胳膊询问道。
李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有一道柔媚的女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姐姐,老爷去哪了?”
来人名叫稚兰,是盛管事的爱妾,也是当年陈氏赏赐给他的。
在这个家,李氏虽然管着中馈,身份贵重,但论宠爱,那是绝对比不过稚兰的。
不过李氏是个聪明人,知道抓大放小,平时也不至于为了点情情爱爱跟盛管事争吵,跟稚兰过不去。
但要说她心里没一点想法,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跟盛管事是少年夫妻,一路相互扶持走到现在,稚兰没出现的时候,盛管事一向是最爱重自己这个妻子的。
但男人总是如此的博爱。
有了年轻貌美的,家里的糟糠妻自然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盛管事还算有些良心,不至于有了新人就真的忘了旧人,还是给了李氏足够的体面。
李氏在这个家也没叫稚兰真的取代了去。
此时听稚兰询问,李氏眼中闪过冷漠,但念及她背后的陈氏,李氏还是淡淡和人说了句:“去找金掌柜了。”
稚兰弱柳扶风的,一听这话就蹙起了柳叶眉。
“好端端的,老爷怎么这会去寻金掌柜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氏何尝不知她是在替谁问,心中更加不耐,声音也冷了下来:“妹妹如此关心,不如跟着老爷过去瞧瞧?”
她一句半讥半嘲的话,说完就满脸不耐地拍了拍丫鬟的手背,示意扶她回去休息。
稚兰看她离开,脸上自是流露出不满之色。
但她也不敢真的跟李氏过不去,只能让人去打听刚才的情况。
知道老爷是真的去找金掌柜了,至于原因,是因为金掌柜那边要加价,老爷气不过这会去跟人理论去了。
“姨娘,咱们要跟夫人去说吗?”
稚兰的婢女问稚兰。
这一声夫人自然喊得不是李氏,而是陈氏。
稚兰也有些犹豫。
但沉吟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这会去,只会叫夫人觉得老爷没用,只怕还得责怪于我,且看看老爷回来后怎么说吧。”稚兰说完也带着婢女回屋去了。
-
“轰隆”
夜里突然打起惊雷。
陈氏原本在靠着软榻闭目养神,突然被这道惊雷声吵醒。
她半喘着气睁开眼。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她在外面突然磅礴下起来的骤雨声中,喊道:“春冬!”
春冬在外面,刚吩咐下人把窗子关好,免得这雨水吹进来,听到陈氏喊她,她连忙答应着进来了。
“夫人,怎么了?”春冬问陈氏。
陈氏拧着眉问:“那小贱人在做什么?”
这个称呼,春冬自然知道喊得是谁,她愣了下,不知道夫人突然提起东院那位做什么?但还是很快就回了。
“那小贱人下午就出门了,好像是回家去了。”
陈氏听她这么说,仍不放心问道:“她当真回家了?”
这春冬如何知道?但不回家又能去哪里?
不过看着陈氏如此难看的脸色,春冬自然不敢这样说,只小心翼翼问道:“那奴婢让人去打听下?”
她这样说。
陈氏反而冷静下来了。
“算了,不用了。”
她坐起来,春冬过来扶了她一把,又给她倒了杯解渴的茶。
陈氏喝了口缓了心悸后才问:“王天明那有没有什么动静传过来?”
“没,都很安静呢,有事,姐姐肯定第一时间带话过来。”春冬回完,小心翼翼觑了眼陈氏后又问,“您怎么了?”
陈氏抿唇未言。
过了会才说:“没事,估计是刚才被那道雷声吓到了吧。”
只是那小贱人拿了中馈后却如此安静,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安。
春冬倒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她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奴婢就说那小贱人就是个黄毛丫头,仗着有那位撑腰故意折腾,本事却是一点都没有的,这都过去多久了,真要有什么,她肯定早就发现来发作了。”
“您就安心吧。”
陈氏想了想,也是,依照沈氏那个性子,真要发现什么,肯定一早就来闹腾了,岂会这么安静?
她果然是太杞人忧天,太把那个小贱蹄子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