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面设计粗糙,满是弹窗广告,但其中一个帖子的标题吸引了我的注意:
【旧闻拾遗】民国三十三年赵府疑案
我赶紧点进去。
帖子内容很短,而且是十几年前发布的了,发帖人Id早已失效。
内容语焉不详,像是道听途说的轶闻:
“据祖辈口耳相传,民国三十三年秋,本地乡绅赵家独子赵明,新婚不久,其妻林氏晚晚便突发恶疾身亡。赵明悲痛欲绝,但怪事频发。有仆役夜间听闻新夫人房内仍有动静,似女子低泣;更有人见赵明常对空喃喃自语,状若疯魔。未几,赵明亦郁郁而终,赵家随之败落。有传言称,林氏并非病死,而是……另有隐情,赵明亦非自然死亡。其中曲折,已成悬案。”
帖子下面没有任何回复,孤零零地待在角落里,仿佛被时光遗忘。
并非病死?另有隐情?赵明非自然死亡?
这几个字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所以,讣告是假的?或者,只是掩盖真相的说辞?
林晚晚的死,和赵明的死,背后藏着什么?
“第七世,最后的机会。” “别再丢了。”
相框上的刻字在我脑中轰鸣。如果前六世都失败了,都像赵明那样“郁郁而终”,那失败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丢”了东西,还是因为……没能查明当年的“隐情”?
就在我思绪混乱之际,手机屏幕突然剧烈闪烁起来,那个微弱的wi-Fi信号图标疯狂跳动,然后彻底消失。
网页断开连接,浏览器退回首页。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贴得极近,带着一丝幽怨的叹息:
“你还是来查了。”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猛地转身。
林晚晚就站在我身后,离我不到半米。
她依旧穿着那身t恤牛仔裤,但脸色在昏黄的门灯下白得吓人,眼神不再是平时的清澈,而是充满了那种我在照片里看到的、空洞又专注的哀怨。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
“晚晚,我……”我下意识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图书馆铁门上,无处可逃。
她缓缓抬起手,不是伸向我的脖子,而是指向我紧紧攥着的手机,屏幕上还残留着刚才搜索页面的历史记录。
“那些都是假的。”她声音飘忽,带着寒意,“外人胡说八道,阿明,你又不信我了。”
她又叫我阿明!
“我不是赵明!”恐惧让我脱口而出,“我是张三!你看清楚!我是张三!”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那股非人的冰冷气息猛地扩散开来,周围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门灯的光线开始明灭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你就是阿明。”她一字一顿地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你的魂魄是,你忘了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她朝我逼近一步,那股陈旧的檀香味变得浓烈刺鼻。
我慌乱地伸手进口袋,紧紧抓住那枚铜钱,仿佛它是唯一的武器。
指尖触碰到铜钱的瞬间,我似乎感觉到它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意,从铜钱中心传出,抵消了一部分周围的寒意。
林晚晚的脚步顿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放进口袋的手上,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忌惮的神情?
她死死盯着我的口袋,又抬头看看我的脸,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有愤怒,有哀伤,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挣扎。
僵持了几秒钟,她周身那股恐怖的气息忽然如潮水般退去。
灯光恢复了稳定,温度也似乎回升了一些。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
“把它收好。”她低声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轻柔,却带着一丝疲惫,“下次别再弄丢了。”
说完,她不再看我,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图书馆旁的树影黑暗中,消失不见。
我瘫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大口喘气,浑身脱力。
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救了我一次的铜钱,掌心被硌得生疼,但那点微弱的暖意却真实存在。
它真的能克制她?
可是,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下次别再弄丢了”?她似乎不希望我丢掉这铜钱?
这枚来自图书馆黑影的铜钱,到底是护身符,还是另一种更可怕的羁绊?
我看着林晚晚消失的方向,黑暗浓得化不开。
我知道,她不会放弃。
第七世,最后的机会。
而摆在我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要么,像前六世一样,在不明不白中“郁郁而终”;要么,就必须去揭开民国三十三年,赵府那座深宅大院里,被时光掩埋的血腥真相。
可我该从哪里入手?那个发帖的古老论坛?还是想办法再找到那个讳莫如深的老教授?
铜钱在我掌心渐渐恢复冰冷。
下一次,它还能保护我吗?
我几乎是连滚爬爬逃离了老图书馆,背后的寒意如影随形,直到冲进灯火通明的宿舍区,看到往来学生的身影,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掌心的铜钱不再发热,恢复了死物般的冰凉,但刚才它确确实实产生了反应,让林晚晚或者说让那个东西,退缩了。
它是我唯一的依仗。
宿舍里,王浩已经睡了,鼾声如雷。
我轻手轻脚回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昏黄的光线下,我再次拿出那枚铜钱和那张被黑布包裹的相框。
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也开始滋生。我不能像前六世那样糊里糊涂地“结束”,我必须知道真相。
第二天,我翘了所有的课,再次前往老图书馆。
这一次,我不是去那个阴森的三楼阅览室,而是直接找到了图书馆的行政办公室。
我编了个理由,说正在做一个关于本地民国家族史的课题研究,需要查阅一些旧档案,并特别提到了昨天帮我找资料的那位老教授。
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女人,听了我的描述,推了推眼镜:“你说的是顾老师吧?顾明远老师,他是我们这儿的地方志顾问,不过今天没来。”她看了看日程表,“他一般周二周四下午会在协会活动室整理资料。”
顾明远,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今天才周一,我等不了那么久。
“老师,那我能看看顾老师整理过的一些旧档案目录吗?或者,关于民国三十三年,赵家,就是本地一个姓赵的乡绅家族的资料,有没有更详细的?”我急切地问。
工作人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这个“课题”来得有点突然和具体。